过后傅金池把那件T恤拿走,大概怕弄丢,直接装在了自己行李箱的夹层里。

回来以后,直到过了两天,严子书才想起,好像一直没听到丁老先生的大嗓门。

到前台问,才听说对方已经不在疗养院住,而是回家了。

他方想起,也是,丁鸿波的订婚宴会举办在即,当爷爷的怎么可能不关心不回去。

到底很多老人那种传宗接代和多子多福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你让他们改也改不了,嘴上骂小辈不听话,心里却又盼得不行,说着不管不管,这会儿说不定又盯着他们操持准备呢。

前台拿来了一箱特产,说是丁老先生走的时候严子书不在,于是在服务台给他留的。

打开是些吃的,内地买的酱料啊火锅底料礼包之类,不贵重,就是在这边没得买。

大概丁家那边有亲朋好友捎回来的,老头儿给严子书分了一点儿,也算是个心意。

只是找手机发了个谢谢的功夫,一转眼,里头所有带辣的东西都被傅金池没收了。

严子书怀疑他拿着鸡毛当令箭,但是没证据,也就随他高兴了。

丁老先生套房里的个人物品都已搬走,以后还回不回来住,这个严子书没特地去问。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本来就该随缘一些,虽然刚听前台说起时,难免有丝丝空虚,但如今有傅金池走哪儿陪哪儿,完全谈不上孤独,这情绪在心里存一阵也就流淌过去了。

至于傅金池,好容易丁建生搬走了,他不如说喜闻乐见还来不及。

但终归还有一件事让严子书耿耿于怀。

老爷子一心盼儿孙成家,盼四世同堂,这是他眼见着的,可要是你提前清楚,那其实就是水中捞月呢?你就看着?

傅金池之前已经把话说得那么透,再看不出丁鸿波的取向有端倪,就属于瞎话了。

严子书意外被小报跟丁鸿波强扯到一块儿过,完全置身事外吗?他自己都有点儿膈应。

丁老先生搬走了,结果这件事还悬在他心里,总感觉像有什么任务没完成一样。

这天午睡起来,严子书在落地窗前看书,手机忽然震了两下。

傅金池明明就在一个屋里,却非要给他发消息,点开是个什么描述也没有的邮箱地址。

严子书转头往客厅看:“这是什么?谁的邮箱?”

他这人倒是向来不把面子当面子,严子书想知道什么,傅金池也就没所谓地告诉他。

反而严子书越听越是狐疑:“为什么听起来……都是别人在欺负可怜的你?”

这个没权没势的小可怜是傅金池?

他怎么不讲讲自己打击报复的时候呢?

傅金池笑而不语,先是噗嗤一声,渐渐忍不住大笑,捉过他来,拖到背街处亲吻。

“没办法,我就是很可怜的。”傅金池悄声说,“所以你得好好对我。”

严子书把手指插在他的头发里,温柔地予以回应。

早上出门时商场都还没开门,一眨眼,层层叠叠的霓虹灯招牌已在头顶闪烁,既充满市井巷陌的烟火气,又如赛博朋克的世界般魔幻。红蓝绿的光影盖住了他们此时的表情。

在这不算熟悉的他乡,严子书只是想补全对方生命里自己所不知道的一段时光。

严子书两指夹着便笺,傅金池合上笔帽:“他这才只是订婚,回头会不会自己闹掰、结不结得成婚都两可呢,你就这么处心积虑。”

他幽幽又叹一口气:“算了,只要你还愿意在我身边就好,总惦记着别的男人也没关系,忘不了丁鸿波也没关系 你就先坐这儿想他,我待会儿去超市买烧烤炭。”

傅金池把他按在椅子上:“你还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没有,我一块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