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对方自己觉得到了可以释怀的时候。

而在傅金池这边,其实也未尝没有敏锐地察觉到严子书微妙的态度。

严子书本身是个外冷内热的性格,她很少激烈地表达感情,但有自己的原则,唯独对于某些人,总是持一种疏离到近乎直白的冷漠,仿佛漠然望着橱窗里的假人模特。

傅金池并不需要去探寻个中缘由,不如说,这样的冷漠正合她意。再好不过。既然如此,她可以让这些人一辈子也不再出现在严子书面前,无论傅为山,或者纪晨,或者其她的谁。

除非严子书自己哪天提出,还有兴趣再和她们见面。

阳光冷白,远处波光粼粼、白帆点点,时光变得慢慢悠悠。

傅金池忽然问:“等我老了的时候,要是有天躺在病床上,你会怎么样?”

严子书一愣:“好好的问这个干嘛?”

“只是想到了。”傅金池说,“总会有这一天的吧。你会照顾我吗?”

严子书失笑:“愿意照顾你的人怕多的是,还能轮得到我?”

傅金池笑笑:“那你可不该放弃。”

严子书奇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教你。”傅金池煞有介事,“你潜伏在我身边,陪我到那个时候,只要我一病倒,你就可以趁虚而入,卷走我所有的财产,去过你想要的日子了。”

“这么说,我陪你到老的时候才能拿到钱?”严子书失笑,“说得好听,你这明明是花钱买我几十年的时间,还得了便宜卖乖。这和给公司打工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一样。”傅金池意味深长望着她,“打工是你为公司鞍前马后,跟我在一起,是我为你鞍前马后到那个时候。你就一点儿都没有可期待的吗?”

“你自己还说祸害遗千年呢。”严子书望着远方,“到时也许我就先不在了。”

“呸,不要瞎说。”傅金池双标得很,闻言却开不起玩笑,“这叫什么话。”

傅金池现在似乎变得有点儿迷信,有时候一点儿不好的话都不能听,但一转脸,有时候她自己嘴上又没个把门的。严子书已经习惯了,不怎么和她一般计较。

“我打听了蓉城几个有名的老大夫,等过了元旦之后,咱们去找人看看,好好调理一下。”说到这个,傅金池又有几分小心翼翼,“也可以在那边住段时间,你觉得怎么样?”

蓉城是跟与港城交接的内地城市之一,论生活很繁华,论气候也相似,两地往来方便。

看病是没什么,但要说住一段时间……严子书还没想过之后的生活。蓉城是什么样的?

到目前为止,好像就是傅金池找到她了,她们就在一起,不问明天,仅此而已。

严子书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停止了思考明天的事。

她看了会儿天花板,嘴上说:“也好。”

心里却有些空茫,理不出一个计划来。

傅金池忽然开口说:“我要起来了。你坐稳,别摔了。”

严子书闻言从摇椅扶手上站起来,傅金池也起身,走到桌子那边。

傅金池离开的时候没带什么,回来的时候却多了个公文包。严子书跟着走过去,把那一堆乱七八糟看了心烦的小报拢到一边,顺道低头看了一眼,这比丁老先生那天拿来的还要全。

关于这些,丁鸿波其实后来也打电话解释了,事关她们集团刚刚完成的一桩收购案,得罪了另一家传媒公司,所以才被对方泼了身脏水。这些小报本身就是以盛产假新闻著称的。

正想着,严子书手里被塞了个文件夹。

她把里面东西往外抽的时候,却没拿稳,不小心散落一地。

纸页大多没有订在一起,有几张摔出很远。

傅金池并没在意,弯腰帮忙捡起,重新理了理页码,放回到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