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金池忽然侧过身来,一把紧紧抱住了他,瞬间,巨大的绝望气息笼罩了严子书。

但他的臂膀又抖得厉害,连严子书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傅金池整个身躯都在颤抖。

他想抬手拍一拍对方的后背,却立刻被牢牢箍住,挣扎不得。

傅金池把脸埋在他的颈窝,许久,严子书只觉肩膀上一片冰凉。

他沉默下来,头一次见识到,傅金池这种人也会有眼泪。

就像严子书这种人也会有感情。

虽然只有贫瘠的一杯,但他把这一杯毫无保留地都给了一个人。

严子书转开了目光,原本没有波动的内心居然也被染上了一点悲戚的色彩。

远处来的海浪刷刷地冲击着礁石。傅金池红着眼眶,终于低哑开口:“你……”

温热的躯体搂在怀里,傅金池的心脏咚咚地狂跳起来。这真是个让他恐惧的梦。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梦了太多次,这次什么时候会醒?

刚刚从远处看到严子书的一刻,他就差点彻底失去理智,只想把他……把他怎么样?

把他带走,关起来,贴在胸膛上,盖在玻璃罩子里,永远不再受任何风吹雨打,也不再让任何人看见他,让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只能看见自己一个人。

傅金池的胸膛中溢满这些躁动不安和幽暗阴晦的念头。

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实施的。他不敢,也不忍。

光是看到严子书还能这样跟他说话,就让他卑微而小心翼翼。

傅金池闭上了眼:“你还活着。”

严子书笑了笑,“嗯”了一声。

他被傅金池这样抱着,如果只是抱着,也算不上抗拒。毕竟,更亲密的关系也不是没有过。严子书既熟悉傅金池的气味,也熟悉他的怀抱,所陌生的,不过是他这个人而已。

过得一时半刻,傅金池再次开口:“我一直在找你。谁知道你躲在这儿。”

“是吗?也不算躲吧。”严子书说,“只是被救起来后,就直接送到港城了。”

“你没躲,是我自作多情,对吗?”傅金池便冷笑起来,“要不是姓曾那个小子,你能瞒我这么久……行啊,可以,你们可真有本事。严子书,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金池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时什么滋味都在心头,又疼,又恨,又怕。

明明在港城他有那么多门路,却像昏了头一样,毫无察觉严子书的下落。只要一想到自己满怀绝望地海底捞针时,竟不知他就在一线之隔的地方,傅金池就要咬牙切齿。

可他又能恨什么呢?他不能恨严子书,恨自己又无济于事。

只能恨这么多被耽误的光阴。

“不告诉我也不重要了,我不在乎。”傅金池忽然发狠,收紧了胳膊,“不管你愿不愿意,这回我都要把你带回去。你不走我会绑着你走,再也不让你出来见人。你要不要试试?”

“就因为你总是这样。”严子书说。

“什么?”傅金池顿了一下。

“我不是故意装不认识你的。刚刚就是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严子书想想也觉得很蹩脚,“但我害怕的就是你总这么极端。你一说话,我就觉得过去那些让我诚惶诚恐的生活又回来了。我宁可再也不见你,也想摆脱那种状态,你又非让我都回想起来。”

他声音很轻,仿佛因为要说指责的话,以免有太大的杀伤力。

但傅金池还是像被捅了心窝子,张口结舌,挤不出一句话来。

六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