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到底不是年轻人的场所,傅晓羽就很不耐烦,落了半个屁股问他爹有什么事。

傅三叔看到这儿子一脸疲懒,就恨恨地觉得不是自己生的。但他要这么说一句,他老婆第一个跳起来上演三板斧,只能叹气,再不成器,也得手把手带着。

傅三叔敲敲桌子:“你最近别和傅金池走得那么近!面子上亲热一点就行了,听到没?”

“干嘛突然又为这个教训我?”傅晓羽不理解,他倒不是多喜欢和傅金池来往,只是被这人的糖衣炮弹收买得够够的,傅金池刚刚又给他介绍了个当红的流量小花,他正温柔乡里乐不思蜀,“我也没和他走得很近……再说你和他关系现在不是挺好嘛?”

傅三叔恨铁不成钢地敲打儿子:“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金池哥啊。”傅晓羽想想,“我本来也算不上待见他啊,有时候感觉挺吓人的,说不上是哪。但不是你说的吗,跟亲戚来往,喜不喜欢的不重要,主要看能不能有利益上的合作。按你说的,他现在能给我带来利益,所以就来往着呗。我们面子上倒是挺亲热的呀。”

“这时候你想起我的话了。”傅三叔哼道,“但就你这脑子,你跟他来往,被他卖了几回都不一定知道。我再告诉你一遍,他野心太大,连我都不一定拿得住他。遇到这样的人,就得给我严防死守着,他跟你说什么做什么,你都随时来告诉我,懂没懂?”

“你拿不住他?不会吧。”傅晓羽挠头,“就之前,李长安不是那什么了吗,你还说能拿到他质押的那部分股份,金池哥帮你不少呢。”这孩子务实,出了事的就不是“哥”了。

“傻小子,就是这样,我才更没法信他。”傅三叔教育,“我还膈应呢,能得到好处的情况下,谁不先自己拿着?他越是看起来不要好处,对你越好,后面的所图必然更大。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理。我现在就总担心,他今天让我拿了股份,明天就不满足只当个董事。”

“行行知道了。”傅晓羽觉得这道理太简单,左耳进右耳出,“他不是好人。但股份你都拿了,还不是你说了算,就算他想当董事长,你不投票,他当得了吗?没事我走了啊。”

傅三叔看着这直肠直肚的儿子,也放弃再说什么了:“我再交代件事给你办。”

*

严子书回家以后,终于有人发消息,说是愿意领养小狗。

领养人是个中年妇女,经过简单的交流,过了几天,提着笼子上门来接狗。

严子书训练过它吃饭、上厕所,让它不怕人,尽量适应社会化的生活,以后到新主人家才好过一些,结果领养人来了,狗好像有预感,缩在床底下怎么哄都不出来。

人一伸手,狗就吱哇乱叫。严子书也没办法。

女人在旁边问:“怎么不叫名字,你没给它起名字吗?”

严子书摇头:“我不会起。名字还是留着给新主人起吧。”

起了,就又多一层羁绊,怕分离的时候断不开。

小狗不出来,中年女人出主意:“要不拿个扫把捅一捅,能把它赶出来不?”

严子书道:“吓着它了。”

女人便抱怨:“我们领走这个狗,还想放在厂房看门的,都说土狗会看家,怎么这么胆小?”

自然,严子书是不舍得拿扫把的,只说“家里没有”,这时电话也响了。

他看一眼,按着床沿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抱歉,我今天有点事,麻烦您白跑一趟,今天就先回去吧。”说完一边接通,一边不太礼貌地把女人请了出去。

女人“哎哎”地被关在门外,懵了,嘁了一声:“什么人啊这是?”

中年女人说得也不算错,多少人养土狗不就是为了看家护院,但别人不心疼狗,严子书心疼了,这时又看见来电显示的名字,心情更不大好,语气不太善良:“你又有什么事?”

那头傅晓羽问:“我爸让你回来上班,怎么还没动静,考虑得怎么样啊你?”

严子书对他声调平平:“继续等吧,我还没考虑好。”

“你这什么态度?我告诉你,过了这村没这店啊。你反正是找不到其他工作的。”

“你爸真是让你这么说的?没别的了?”

“你这什么意思?不这么说我怎么说?”

“照我对令尊的了解,他多半觉得自己是长辈,放不下身段,不好意思亲自催我答复,所以让你来当说客。但你爸都还知道表面上敷衍一下,给道个歉,你不先道歉一个我听听?”

傅晓羽“草”了一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