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再不熟悉招投标、对此再不敏感的人,都很难不看出其中有猫腻。

而严子书更是紧紧蹙起了眉,根据对招标法规的了解,他几乎立刻猜到了傅金池的打算。

傅金池恐怕并非像他预计的那样,打算向英瀚集团的竞争对手泄露底牌。

他这是准备自己直接动手,坐实英瀚集团参与了围标串标。

这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只能帮助其他投标人提高中标概率。

而后者的严重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傅金池利用多家小公司参加招标,不需要追求中标,只要能让评审委员会发现其标书中出现和英瀚的标书中雷同的内容,甚至出现一些雷同的低级错误,再加上完全相同的报价,所有公司都会被以围标串标的嫌疑踢出局。

就和垫底的学生故意作弊抄袭别人的试卷,把对方拉下水是一个道理。

多家公司以极明显的手法试图围标政府项目,真是上法治新闻都会被骂弱智操作的程度,若性质更恶劣一点,还有望使英瀚进入政府黑名单,三五年内都不得参与政府项目投标。

在一众公司里,英瀚集团又是大头,是直接获利对象,在外界看来,必然认定英瀚是围标发起人,其他几个不过是配合陪标的小鱼小虾而已。

到时候万一傅金池借机再掀舆论风波,搞不好股价又能和傅三叔的脸一样绿了。

所以严子书此时真的头疼起来,为什么傅金池是这样一个两败俱伤型的的破坏狂?

难怪在原剧情里,仅一个大项目投标失败,就搞得英瀚集团人人自危。

傅金池明显已经布局许久,这哪是暗箱操作,这是要鸣鼓而攻啊。

但严子书通过征信社都能查到的股权关联,别人也不是查不到。

怕只怕傅金池自己已不甚在意,如果被发现,这是否就是对傅为山的宣战书?

若是如此,就怕他也不肯轻易收手了。

严子书暗暗心惊着,却看起来一直在工作的样子,傅金池便没打扰他,让他自己待着。到了时钟敲过十下,傅金池才又过来问:“你明天要上班吧,要继续在这住,还是回自己家?”

他斜斜地靠着门,没说住几天,也没说住一阵子,好似邀请他一直住下去也无妨。

严子书满心都装着事,缓缓地看他一眼,站起来打算换衣服:“我回家。”

傅金池盯着他:“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

严子书心跳加快一拍:“都挺顺利的。”

他佯作沉稳,最后还是没提起投标的事。

还有时间,严子书这样对自己说,再想想。

傅金池似乎有些遗憾,严子书眼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

屋里铺着厚绒地毯,脚踩上去安静无声,傅金池挨得越来越近,走到跟前,伸手揽住了他的腰,拉近两人到亲密的距离,在他耳边呢喃:“那过年放假的时候,你再过来陪我?”

严子书被他的气息笼罩了,这已经很熟悉的、又诱惑又危险的男性气息让他微微失神。

严子书笑笑说不重要,心知自己的行为过于突兀了。

维持着这个姿势,他没看到傅金池阴郁的眼神。

四十七、

一颗心沉沉浮浮,始终下不了决心,到底哪条路才能通往最佳结局。

傅金池开车送严子书回公寓。路上行人稀少,街灯飞快地往后倒退。临近目的地时,傅金池想起一件事:“对了,如果最近有人找你打听李长安……你一律说不知道就可以了。”

这也好办,严子书确实是不知道。不过他皱眉:“李副总出事了?”

要不是为了听起来客气点,他可能要问出口的是“已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