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傅金池本人也是个疯子。

他不计后果。

趁傅金池不在的时候,严子书下了床,站在桌边,一只手里握着一件东西:左手是装袖扣的盒子,是所谓的新年礼物,右手是他的U盘,里存着一份理应保密的投标文件。

此刻,他好似化身一樽天平,小心衡量着两头的分量。

由于这两天相处气氛过于温馨,严子书明明带了资料,也没有主动开口提投标的事。

他像个考砸了的小学生,回到家享受到父母的亲昵,结果迟迟不敢把成绩单拿出来。

但该拿出来总要拿出来的,他总得面对这个问题。

这份贵重的赠礼,就像在提醒也在催促,别逃避啦,该拿出对等的交换物啦。

毕竟他们从最开始就是这样不可告人的利益关系。

之前严子书要求傅金池不接近纪晨,不通过纪晨盗取标书,条件是自己会帮他的忙。

就目前看来,对方都做到了。

虽然傅金池还什么也没索取,但很多时候,成年人的话是不用说太明的。

如果严子书不拿出相应的诚意,那就意味着他主动“违约”和“失信”了。

至于后果,大概就是两个人的关系随之决裂。

严子书笑笑说不重要,心知自己的行为过于突兀了。

严子书感到有些困扰,有什么东西越来越扯不清了。

门咔哒一声开了,被腹诽的对象走进来,严子书立刻攥紧了手里U盘。

傅金池把他干洗过的衣服放在沙发上:“你怎么下来了?”

严子书掩饰性地笑笑:“我又不是瘫痪了,站都站不起来。”

他又补充:“我要找平板电脑,刚刚好像听到有邮件提示。”

“你真是闲不了一会儿。”傅金池只好从一堆东西底下找出他的平板,“拿去。”

严子书趁机把U盘丢开手,穿着睡衣,坐在单人沙发上,还真的开始检查邮件。

他的平板电脑自带插卡和流量,点开邮件图标,像每次打开一样,总有一大排未读邮件。

严子书看到其中一封,心里一动,便立刻先点开了,是征信社给他发来的调查报告。

说起来,这么长的时间,严子书也不可能完全对藏宝阁招标项目不做调查。

此前他本以为,傅金池打算将英瀚集团的标书泄露给竞争对手。

那样的话,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英瀚投标失败、无法中标而已。

但出于谨慎,他还是不怕麻烦地让征信社调查了所有投标单位的股权关系。

现在所有的结果都汇聚在这份报告里。

屏幕在镜片上映出两个白色方块,严子书看着看着,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像藏宝阁这样的重大政府项目,就像一块香饽饽,必定吸引大大小小的投标单位。大的就像英瀚这样,是真正能够群雄逐鹿的候选人,小的那就太多了,很多规模十分渺小的艺术品公司,不管有的没的也想凑个热闹,根本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来起哄的,连资审都过不了。

但是在这些小投标人里 傅金池竟然是至少三家公司的暗中控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