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书反唇相讥:“您不是都很清楚嘛?”

他用手往后理了一把散落的额发,镜片后的眼眸微微敛起。

傅金池真是又贪慕他的矜持,又憎恨他的淡薄,像对着捂不热的冰。

傅金池语气柔和了一点儿:“怕什么。我又没有怎么着你。”

严子书也放软了姿态,却说:“既然话挑明了,您想让我做什么?”

傅金池抓着他的手,凑到嘴边:“子书,你真的做我情人吧。”

严子书沉默了。落在手背的吻轻得好似羽毛,却又沉重无比。

傅金池认真地蛊惑:“这有什么不好吗?我会对你很好的。”

我会对你很好的。

……

半晌,严子书说:“可以啊。”

说完,他像答应了什么再平常不过的要求,比如“能不能借我雨伞用一下”或者“能不能把那个盘子递给我”,一点儿也不像刚做了危险的交易,还记得起身去把沸起来的水关了。

魔鬼诱惑世人,总喜欢先撒出许多诱饵,先许下许多承诺。庸人明知危险,却又忍不住趋之若鹜,只有一条原则最好谨记,若实在要出卖灵魂,记得找个能出得起价码的对象。

由于傅为山的关系,英瀚集团对这个项目展现出势在必得的态势。

会议室里,鉴定部、战略部、财务部和信息部的相关负责人围在一起,认真研究解读招标文件条款,讨论得紧锣密鼓,严子书静静旁听,偶尔提出一点意见。

如朱父所说,招标文件的条款不出意外地苛刻。

光前期资格审查环节都卡得极严,需要有非常齐全的资质条件,而评标环节采用综合评估法,技术标与商务标分别按照%和%的占比总体计分,完全是综合实力的对抗。

“所以我说了,它这个商务标采用平均值满分法,只有最靠近报价平均值才能得高分,不管我们报太高还是报太低,都会一下被拉开差距,没有必要一味地压低价格!”

“但你要考虑到这是公开招标,只要交点钱,谁都可以进场,很多小公司会恶意报不合理低价扰乱市场,平均线有可能会被拉得偏低,这也是事实。”

“不不,你看看资格审查条件,小公司哪有那么多符合条件的,在前期环节绝对都被刷下去,能跟咱们同台竞争的,说白了还是业内那几家老朋友,大家谁还不了解谁?”

为了这次投标,严子书还暂时放下了手头的许多其他工作,交给张炎负责。

内部讨论很热烈,但谁也想不到,会议室里已经出了个“叛徒”。

严子书表面认真,镜片高光后藏着的是心不在焉。

“别的不说,技术标的分数占比才是大头,重点还是要放在案例和方案上……”有人扭头征求他的意见,似要寻求支持,“严总,您觉得呢?”

严子书点头:“技术标方面我们是有优势的。”

他看了看手里的招标文件,自己也大致算了一下,之前通过朱父牵线的几个政府项目,果然在此时优势尽显,若都放在案例里,至少能加个,不,分?

“她这么可怕吗?”严子书问,“以前一直听说过她,但没机会见过面。”

“也没那么可怕。”傅金池笑起来,“都说祸害遗千年,但你看她这么‘红颜薄命’。”

严子书皱了皱眉,觉得眼前这人笑得比较可怕才以,他这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有没。阳台没关窗,还以觉得有点儿冷了。严子书把咬出几个牙印香烟塞到傅金池手里,把披外衣也给了他,说声困了,便先转身回了屋。

过了一会儿傅金池从另一边了床,睡前想起来一个问题:“平时早几点起?”

严子书把手机和眼镜都放在床头柜:“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