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怎么,黑暗反动势力竟强大到这个地步了,官府不管么?我激动地问他当地政府为何不来剿灭此教,可方才那一步之间,哑穴就已叫他点住,说话时并没有声音,只能跟金鱼似地空张着嘴。

他一手捏住了我的脸,直望进我眼里,依旧无声地说道:“我不管你在闻人家如何不知天高地厚,这江湖上可不是你家,没人事事顺着你,也没人讲什么律法公平。你若一定要搅进这案子送死,那我就点了你的穴,一路捆着你送回京里,好歹也是救你一条性命。”

就是在平国公府遇上杀手,或是在京里酒楼前看见杀人事件时,我都没这么深切地体会到侦探工作在这个世界是何等艰难。当初在闻人家搞宅斗时,我还能揭露大姐是杀害二姐的凶手,虽然不能对凶手怎么样,但至少人身安全并没受到什么冲击……

或者也有过,不过大姐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大哥又对她的行为了如指掌,能一直保护我。可在这个江湖上,我现在这点武功连防身都不足,想缉拿凶犯、主持正义更是做梦。

也许我的确太天真了。名侦探的工作本来也不是一个人就能干得了的,哪怕是在漫画里,也得给侦探配个完全信任他的警察。而我现在却缺少官府的配合和保障,而且这篇不管是宅斗还是武侠的文里根本就没有衙役的出场机会,我就是找出了犯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逍遥法外……

一块软布忽然落在我脸上,还在我眼睛下房抹来抹去。我抬起头往上看去,却见肖竹脸上冷色全数敛起,微皱着眉头,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别哭了,就跟我怎么你了似的,这不是为你好才说你几句吗?”

我伸手指了指脖子,他踌躇了一阵,说了句“解了穴你可不许闹,也不许瞎说”,才替我解开哑穴,手指却还留在我颈间,似乎准备随时封口。

我眼下没有多事的打算,轻咳两声,感到说话能力重新回来了,便抿了抿嘴,抓着他的袖子,抬起眼望着他道:“肖大哥,你武功这么高,能教我吗?”

既然这是个武侠的世界,所有人都只讲武功不讲法律,没有人能支持我侦破案件、主持正义,那我就把武功练到最高,亲自捉住那些罪犯,把他们押解到官府问罪!

第13章 毓贤山庄

“我看你轻功不弱,内功心法却看不出是哪一派的,你是向何人学来的?其实你内力已有了一定的底子,只是不大会运用。这样吧,我先教你认穴点穴,若能一击而中要穴,与人动手时也可事半功倍了。”

他神色温文,把我从墙上放了下来,顺手掸平了两肩的褶子:“要认得准穴道,古来都是师徒手口相传的,从自己身上认穴也最方便易记。你先把衣裳脱下,我教你认穴。”

认穴我都会了,用不着他教。我就把以前和大哥学习内力,被画了一身经脉和穴道图后就将那些穴位牢牢记下的事告诉了他。

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又问起我:“你大哥没说过他是什么门派的?这种内功心法我竟从没见过,难不成是你们闻人家家传的?”

我摇了摇头,不敢再多说,生怕无意间泄了什么不该泄的密。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家世代都是搞宅斗的,武功这种东西就是可有可无的点缀,我大哥……他能跟着大姐重生好几回,肯定也不是一般人物,弄不好也带个空间或者电脑什么的,也许那高级武功根本不是这世界的,而是别的位面换来的呢。

好在肖竹也没执意要问出究底,而是抬手撸起了我的袖子,在手肘上按了一按,问道:“这是哪个穴位?”

“清冷渊。”以我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当初跟着大哥学了这么久的武功,怎么可能还有记不住的穴道。别说是穴道,就是内脏和骨骼的解剖位置我也都记得清清楚楚,比古代人对人体的了解深多了。

我充满自信的答案令肖竹十分意外,他接连问了我许多穴位,从肩头到胸前都挨个按遍,把我的衣服搞得和日本武士一样一半穿一半脱的。后来他往下摸到我大腿上,叫我认箕门、承扶等穴时,我实在不耐烦了,一把挥开他的手道:“这些穴位我早都记下来了,还用得着你这么一个一个的教?你不是该教我封穴的手法,还有怎么解穴吗?”

他手上动作一顿,缓缓放开我,轻叹一声,低头自言自语道:“还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我要是什么都懂还要你干什么?刚才说好了要教我点穴,现在看我什么穴道都认识了,又不教了……我迟疑了一会儿,觉着这人能把我点住几个钟头,肯定还是有真本事的。也许刚才他说我不懂事,是嫌我不懂得拜师的潜规则?那我是送钱好呢还是买东西送他好呢?

自己想也想不出来,干脆直接问他要什么吧:“肖大哥,我头一次出门,什么也不懂。我知道江湖上一般不轻易教人武功,我要学你的武功,是不是有什么交换条件?”

他脸上神情渐渐舒展,坐回桌旁斟酌着答道:“按理说,本门绝学不能随意教与他人。不过你我相知日久,也不算外人,就是教你些也不算什么。我这里有一个条件,你若肯答应,我便从今日起,授你武功。”

“什么条件?只要不违法,不危害社会,我都能答应。”

肖竹嘴角绽出一个笑容,双眼眯起,眼中精光透出:“那是自然。我也不用你做什么,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若我以后做了什么惹你不快的事,你不可生我的气,更不可和我反目成仇。”

这有什么,只要不犯法,哪怕他给我抓的罪犯当辩护律师,还成功让人无罪释放我也绝不怪他!我伸手在他掌心用力拍了一拍,握住他的手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不违法乱纪,就是你以后抢了我女朋友,我也会微笑着祝福你们的。”

他的手反握住我,比我握得还紧,用力把我往他那边拉了一把,另一只手已扶住了我的肩头:“你要记着才好。既然你答应了,那我现在就开始教你点穴,你先体会穴位被点中的感觉……”

我正集中精力听他说话,颈间就忽然一痛,眼前也觉着有些发黑,耳中传来一道渐渐模糊低微的声音:“折腾一宿了,你也该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醒了再说……”

他点穴的技术的确是高,这回下手比阻止我调查客栈杀人案时还狠,等我醒来时太阳已偏到树梢上了。而且我是靠在他怀里,和他同骑着那匹高大骏烈的宝马走在条宽敞的官道上,我的滇马叫他牵着,老老实实地跟在一旁。

醒来后我稍稍活动了一下,颈腰椎都发出了抗议的“嘎吱”声,伴着肌肉的僵硬酸痛,看来这一白天睡眠质量是真不怎么样。又晃了几下舒展肌肉,背后的肖竹就不乐意了,右手紧紧压上了我的肚子,低下头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许乱动,现在是在马上,容易出事!”

“哦。”我答应了一声,挺直腰往前坐了坐。现在天还不算凉快,他身上热得很,我又贴着他睡了一路,背后都漆出了一层汗,而且马鞍那也做得不太好,有点硌得慌,往前坐坐就舒服多了。

到晚上住店时,他又要教我点穴,我这回有了经验,看见他的手往上抬,就抓住那腕子问他:“你不会是又要点我的睡穴吧?这么点怎么可能学得会点穴,你别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