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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容轻声:“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唤我女君?”

沈缜眼中的笑意微滞,她低眸,重新打量面前的女人。

这一次,再没有系统来帮她确认眼前人对她怀了何种心思。可沈缜不傻,甚至非常聪慧,自重逢相认后对方的每一个举动,都让她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

谢容仍旧喜欢她,并且非常之深。

可知晓了,她要怎么做,或者说能够怎么做?

沈缜深深看着面前人,良久后低声:“那你想让我唤你什么?”

“叫谢容。或者,”谢容垂眼,“明月奴。”

屋门被扣响。

谢容道:“进。”

滕枝等人抬进几桶水来,沈缜沉默了会儿,露出一个笑,“去吧。”她对谢容道,“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

谢容还是转入了屏风后。

不知那人是不是为了让她放心,刀鞘一直在叩击桌沿、弄出轻微的声响。谢容心中略略安定之余,又想起方才自己随心放肆的话、以及现下只隔了一扇屏风

她绯红了脸颊。

慢慢的、衣裳一件一件被剥去。

谢容迈入浴桶中时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响动,水声沥沥,她红着脸将肩颈下压、令浑圆沉入水中。

水汽氤氲中,女人想起了方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问题——

且不说沈缜根本不欢喜她,就算沈缜有意,可她现下已经三十又五,放在人间已经是可以做祖母的年纪

而沈缜的模样那般年轻,再者,她是不是仍旧是天人?

谢容的心沉到了谷底,眼眸不知是被水汽还是被其它熏得红了眼眶。

做挚友吧。

就做挚友吧。

挚友可以相伴一生,若非要勉强再进一步,或许什么也没有。

谢容说服着自己,她的心生疼,低低呜咽强忍着不出声。

思绪全被巨大的悲伤拢住,以至于她并没有发现先前不紧不慢的刀鞘响动声顿了很长的时间才继续。

谢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开始变得非常容易哭,其它都好,只有在遇见和沈缜相关的事时完全无法控制。

可曾经曾经听闻祖父说木已成舟不得不嫁时她没有哭,替兕子辗转求医时她没有哭,知晓丈夫另有所爱对她尽是算计时她也没有哭。

遇见沈缜之前的二十余年,她为数不多的眼泪只流给了小产的第一个孩子和不能替兕子承担疾病痛楚的无力上。

可偏偏、偏偏遇见了沈缜,这个明确不给她希望的人,却成了大多数时候她安心的缘由。

沈缜你可不可以欢喜我?

如果可以,哪怕你是天人,哪怕我年华不再

谢容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