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失察造成了后来救护不及时的后果。等到此间事了,无论太子最终能否醒来,陈姰都得向皇帝请罪。而且,今日来此的不是楚王、宋王,而是最年幼的阿四,说明这件事已经波及到了楚王和宋王。

“这是长姊的选择。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相信她会醒来。”

阿四听说早年诸位公子和亲之际,太子似乎也试图为同胞男弟进言过,后来回鹘王死亡,大公子请求回国,太子也曾为之求情,只是大公子不幸在回国之前病逝了。

以全新的视角回望过往,阿四暗自猜测:世上大多数的事情都是论迹不论心,太子能坚持仁德数十年如一日,那么她就是这样的人。这何尝不是她能稳坐储君之位的原因之一。

如今的大周,本就需要这样一位太子。

医师为太子换药、喂药,再出来向阿四交代太子的情况:“……也许太子殿下很快就会退热醒来。”

回答并不令人满意,阿四满腔焦急,但也无法对操劳的医师再多说什么,挥手让人下去休息。太子关乎国本也关系到医师本人的未来,医师不可能不尽心尽力。

阿四深呼吸平复心情,揉揉额角:“左相此前说为首者吴氏,那同党何人?”

陈姰随口报了十数个姓名,俱是阿四闻所未闻的陌生人,姓氏都是鼎都中常见的,大抵是些不得皇帝重用的官宦及其后嗣。

“这些人……全部都跟随叛军逃窜南方了?”

“不,只是部分为叛军接纳了。”陈姰的表情颇为奇异,“更多的人,都死在叛军刀下了。”

阿四福至心灵,下意识开口:“是死在陈文佳刀下了吧?”

陈姰眼神掠过屏风,停留在半开的窗户上:“四娘似乎对贼首颇为了解啊,据禁军传报消息,叛军入城之后颇有条例,并不伤及无辜,只向高门富户出手。谓之‘劫富济贫、公平天下’。城中未能及时迁向新都的家族数目不少,贼不走空,据说东城血流成河了。太上皇留居行宫,真是万幸。”

最后一句话,相当地真心实意。

鼎都内东贵西富,最有权势的人大多住在城东。阿四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几户家住城东的弘文馆同窗,能想到的亲友此刻大概已经在新都安家了,除了……

“卫国公府如何了?盖因长姊留守鼎都,卫国公府闵小郎仿佛也暂留在鼎都,等候卫国公世子治丧回来再行迁移。”

陈姰回忆站在城楼上望见的人质,坦诚以告:“大概是作为人质被挟持带走了吧,如今大周天下,可没有叛军能够停留修养的所在。叛军需要足够的谈判筹码,闵小郎应当是安然无恙的。闵小郎以外,阿史那王子和各国质子似乎也在此列啊。”

他们都是大周将来掌控临近诸国的重要媒介,只要人质数量足够多、足够重要,而鼎都内的伤亡不算多,这支叛军还有谈和的余地。前提是,皇帝愿意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