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可怜人,已经没有家人好担忧了。”这般情形下不适合笑,陈姰眼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承蒙陛下天恩,我唯一的亲人二娘平安在外,而我年近半百,只要能报效陛下隆恩,便是叫我即刻去死,又有何妨。”

不等阿四想好回话,外面传来禁军通报:“林将军与华州刺史已然清扫城中贼寇余孽,观城外行迹,叛军向南面逃窜,华州刺史请令追击。”

华州刺史为人、才干阿四都不了解,不能信任,依照出门前的皇帝和冬婳的嘱咐,她得听一听林听云的建议。

阿四叫人进来:“那林将军是如何说的?”

禁军:“林将军以为当驻守城内,以待援军。据报,北面邠州刺史与卫国公不日抵达鼎都。”

陈姰指点道:“华州刺史此人哪儿都好,就是稍微有些贪功冒进,不必理会。”

“既然左相与林将军都这么说了,你就代我去回华州刺史。此时鼎都城中兵力空虚,叛军又是两日前逃窜,一时片刻追击不得,且等来日吧。”

阿四打发了华州刺史派来的人,屋内又安静下来。

端着陈姰沏的茶,阿四半晌没喝进嘴里,继续和人说话:“长姊并非感情用事之人,为何这般看中这位异姓姨母?”

当年太子双生的男弟照样和亲死在回鹘,也不见太子如何伤心,何至于明知情况不对,非要去送老人家最后一程不可?阿四不能理解。

陈姰捏着茶壶给自己倒一杯喝了,慢慢回:“此人于太子殿下有恩,恩重如山。四娘可知晓太子殿下的生母旧事?”

今夜注定无眠,阿四对陈姰有一股不由来的不安,既然不能安心休息,不如听故事:“我对旧事虽有耳闻,却只听个皮毛闲话,敢请左相告知于我。”说完,阿四便也喝了杯中茶水,盖去了咸味,依旧是苦的。

关于姬若木的旧事,即便是皇帝,大概也没有陈姰知道的清楚。

在三十年前,远在皇帝的男弟越王的府邸尚存的时候,他是大周朝最后册封的男亲王。王府中有王妃陈姰,也有赵孺人、崔媵。太子的母亲是越王从崔家接过的并蒂莲,一对双生姊妹并为亲王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