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一隅表情麻木,像是前方有他很重要的东西一样,执意向前,跌跌撞撞,对痛觉完全屏蔽。

偏安安被鲜红的血刺激得双目剧痛,再也想不起其他,弯下腰用唇咬住了嵌进沈一隅脚侧的瓷片。

“安安!”沈管家大惊。

偏安安不管不顾,任瓷片把自己嘴唇割伤,他低语道:“一隅哥哥,别走了,别走了,我们停下来好不好……”

沈一隅感到脚上不同于血的甜腻,猛然像被施了法下了咒,愣在了原地。

沈一隅的脚宽大且充满力量,仿佛承载着他整个前半生的医学荣光,然而就是这样一双人间基石,现在却伤痕累累。

上面青一块紫一块,有的破了皮,有的结了痂。不难想象,当初制造它们时是怎样的横冲直撞。

他竟自暴自弃成这样。

偏安安不忍,眼泪与唇边的鲜血齐流,带着温热,带着疼惜,全汇入唇下那一条条原本富有生命力的脉搏。

沈一隅感知到脚背上的温度,瞬时筋络全凸,像被炭火熏烤,只觉热得不可思议。

他不自觉地动了动,这一动,更加体会到那片软嫩。

好软好嫩,比他经常用的酒精棉还要细腻。

突然,他意识到了那是什么,慌地后撤,急于逃离那个似要动摇他黑暗的源头。

由于他躲避的动作太生硬,直接导致那枚瓷片深深没入偏安安口中。偏安安唇里的血流得更多了,不一会儿,下巴便惨不忍睹。

沈管家快要眩晕,极力撑住才跑到偏安安面前:“安安,快,快把它吐出来,快!”

偏安安看着面前沈管家抖得合不拢的双手,忍着痛摇了摇头,侧身吐在了自己手中。

沈管家对安安这个举动更是窝心的疼,拉住他就要下楼:“走,我给你上药……”

偏安安不走,大着舌头说出几个词:“这里,有,有瓷片…我想,想……”

“哎呦,我的安安少爷,你快照顾好自己吧,这里我来打扫,你赶快跟我走!”

沈管家拉着偏安安下楼去。

好像千万般不舍,偏安安回头,望了一眼独自站在床头的沈一隅,昏黄的灯光打在他头顶,更显的他落寞得像一个影子。

偏安安心如刀割,对着他求:“一隅哥哥,别让我走……”

……

楼下客厅。

沈管家把偏安安按在沙发上:“来,张开嘴,我看看舌头。”

偏安安有点害羞:“沈管家,没事的,我自己来吧……”

沈管家瞪眼:“这怎么可以,你都不知道你伤得多严重,快,张开!”颇严厉。

偏安安只好乖乖配合,小心地启唇,微露半截粉嫩的舌头。

沈管家表情严肃,拿着棉签细致止血,等血迹清除,看到割裂的下唇角,还是后怕地训斥:“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傻,瓷片岂是用嘴咬的,下次千万别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