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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忘不了温寅说过:我已经死了。

杜梨知将这些本子重新叠好,整整齐齐的码回了原处,接着他揉了揉脸,走出了房间。外面已是斜阳西下,橙金的暮色透过落地窗洒满了整个客厅,也洒在了角落那台华丽的三角钢琴上。

杜梨知打开琴盖,抚摸着冰凉的黑白琴键,然后慢慢坐下弹了起来。

他是一个从小到大就心思活跃没有定性的人,上小学前连吃碗饭都要吴阿姨拿着调羹跟在后面追上两条街,所以他在少年时能把钢琴学下来,可以算是杜梨知人生里一项最伟大的成就了。他讨厌那些古典乐,讨厌海顿讨厌贝多芬讨厌莫扎特,但却不得不练好这点基本功,他还记得他的钢琴老师在教他时脸上扭曲的表情。

杜梨知以为这么些年过去,自己已经背不出这首曲子的乐谱了,但当他的指尖触上琴键时,音乐还是自然而然的流泻出来了。

温柔,悠远,缓慢绵长,这是《莫扎特奏鸣曲》中的某一节——《andante cantabile》,中文名便是:《如歌的行板》

杜梨知从未这么沉醉在音乐中,它觉得这是因为这台钢琴的魔力,每次见到它,自己都会忍不住忘乎所以,而这样一台帝王琴若是真有灵魂,它又是否会知道,它真正的主人其实已经再也没办法用它来弹奏任何歌曲。

音乐哑然而止,杜梨知睁开有些酸涩的眼睛,长喘了口气。

“你就不能吱一声,不在那里吓人会死啊。”

温寅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抱歉,我下班回我独住的家,没做好家里有个人的准备。下次会注意的。”

杜梨知不理他的调侃,站起身走到露台上把杜小贱拽过来,“是这只蠢鸟不小心飞过来,我为了抓他才翻了栏杆,谁让你不关落地窗的。”

温寅跟在他的后面,“那我以后也准备点鸟食放着,以免你不在饿到它,等我下班了再给你送回去。”

杜梨知头也不回,“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