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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烦躁拨翻的粥,有些洒在地上,有些翻在榻边,小皇帝埋头安静收拾了,又换新的。

这么僵持了三五日,他到底撑不住了,吞了第一口粥……就有第二口、第三口。

傻子雀跃,眼睛慢吞吞亮起来,满心欢喜地看着他,仿佛他这就好全了。

“你看我也无用。”南流景蹙紧眉,寒声道,“我如今是个废人了,没有仙力,什么也做不成。”

就算燕玉尘有事求他,他也没法像过去那样,弹指间随意以仙力翻覆乾坤。

小皇帝张着乌润的眼睛,像是根本没听懂,伏在榻边望着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手背。

……昔日九天之上的仙人,如今成了动弹不得、要人照顾的废人。

傻子倒是着了华贵冠冕,穿着衮龙袍,成了尊贵无匹的人间帝王。

这反差讽刺得他羞恼,用力将那只手挥开,体内残余的失控仙力不慎溢出,将小皇帝猛地撞开。

燕玉尘全无防备,坐在地上吐了口血,身体痉挛,又吐了一口。

南流景从未想过他会孱弱至此。

“你的气运呢?”南流景沉声问,“你瞎折腾了什么?”

他身体不受控,想要下榻查看,双腿却根本站不稳,险些一头栽到榻下,被燕玉尘及时伸手抱住。

小皇帝像是不知道痛,抱着他,在他背上慢慢拍。

南流景愣住。

窗外日渐西斜,天光渐晚,燕玉尘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因为力不从心激起的无限焦躁,就这么在背后笨拙的柔和拍抚里,莫名化于无形。

不知多久,总归天色黑透了,殿中无人掌灯点烛,变得昏暗静寂。

“……傻子。”南流景说,“我成了废人,什么也做不了。”

小皇帝摇头。

南流景打量他——离近了看,手上有墨汁、额上有烟灰,韶秀漂亮的一张脸,摔倒时沾了尘埃,居然也弄得颇为狼狈。

南流景抹了他唇畔血迹,莫名有了些耐心,似笑非笑:“我能做什么?”

盛装残魄的容器或许真比寻常人耐伤,燕玉尘张着眼睛看他,忽然爬起来,蹬蹬跑去书房,不多时又抱着堆东西,摇摇晃晃折返。

南流景看着被放在自己怀中的一堆奏折,一时错愕。

半晌,他好笑道:“叫我给你批?”

燕玉尘把摄政王的印信捧来,放在他手中,冰凉的手指轻覆上他的手背。

……那一刻,举国气运涌进受了天罚的残躯。

南流景愣在原地。

有气运作引,微弱仙力已足以洞察世事。他攥着那枚印信,不仅感应到气海涌动,更察觉到了洛泽毁却庙宇后魂魄逸散的方位……不难救。

仙人的魂魄,散也散不严重,只要及时想办法,就还有补救的机会。

只要……及时收回最后这一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