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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样。”时鹤春说,“你这样,我不放心死了。”

他这么说了一句,看了秦照尘一会儿,发现的确没法放心,就有些惆怅地轻叹了口气。

恶名昭著的奸佞抬手,将大理寺卿揽到肩头,轻声说:“你去请把尚方宝剑……做钦差吧,下去放粮。”

秦照尘脊背颤了下,扯住他的袖子,抬起头。

“我跟你下去。”时鹤春知道他想问什么,时鹤春知道照尘小师父想放了他,可断了翅膀的鹤飞不动的。

只不过……这件事没必要说了。

这世道磋磨人,磋磨死一个就足够,不能再赔上一个。

他还得再陪秦照尘走一段……也不知道这么走下去,还能不能漂漂亮亮抱着银子,美滋滋地死。

罪大恶极、千夫所指的奸佞,有点向往地琢磨了一会儿,那该是多舒服的死法。

可惜。

谁叫大理寺卿不肯放他走。

他不想让秦照尘也被磋磨废掉……秦照尘想要个好世道,他也想要,可别想叫他承认。

哪有奸佞想要个好世道的。

大理寺卿活该背这一锅。

“我陪你走一段。”

时鹤春说:“我陪你去滚红尘。”

第40章

这是秦照尘最后悔的事。

永远都是, 他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强行拖着时鹤春。

他要么也学时鹤春,做个徇私枉法的佞臣, 不由分说破法破例, 就把人放走……要么就做照尘, 天日昭昭, 一剑杀了时鹤春。

这两种结果, 都不会让时鹤春冷、不会让时鹤春疼。

说不定直到现在,时鹤春还是江南逍遥度日的一个富家翁,白日听戏夜间赏花, 美滋滋抱着小酒壶。

是他进退维谷、优柔寡断,害了时鹤春, 把一只晴云鹤拖进红尘泥淖,回不了天上去。

是他害了时鹤春。

……

跟着个清官下去放粮,会是什么好差事。

南面雨患刚停, 南直隶并五省全叫雨水泡透了。由秋转冬, 潮湿寒气仿佛凝在风尖上, 一丝一丝往人衣服里钻。

他们还要先换马车、再走水路,时鹤春的手脚不能受潮也不能受寒, 每夜都辗转,没个舒服的时候。

秦照尘看见时鹤春偷偷喝酒……他没法阻止, 时鹤春要靠酒止疼。

“这才对。”时鹤春对秦大人这种温顺很满意, 抱着他的小酒壶, 裹着大氅, “你就不该管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