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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到一半,就被狡兔三窟的奸佞及时刹住,没全供认给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卿。

但秦照尘魂不守舍、神情恍惚,似乎也并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时鹤春奇了一声:“你不是担心工坊?”

秦照尘攥着手中棉布,愣愣看着他,半晌吃力苦笑了下,低头伏在发着抖的手臂上。

他不知该说什么。

他半个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时鹤春那天没吃着点心。

秦照尘将他安置妥当,给他留了热粥热酒,匆匆赶去时府。

大理寺卿徇私枉法,在抄家之前赶进去……翻出了小酒壶,收拾了所有时鹤春常用的东西,甚至在停不下的雨里,一手泥泞地小心翼翼挖出了那株梅树。

这些事折腾到很晚,等秦照尘匆忙再赶去点心铺,铺子全都已经关门打烊。

最便宜的点心也没买到。

没买着点心,像是丢了魂的大理寺卿坐在石阶上,看着被勉强移栽下去、不知能不能活的梅树,没力气进门。

最后还是时鹤春披着件衣裳,拉开门将人薅进去:“想什么呢?”

叫大夫诊了脉、行了针、喝了一大碗药的时鹤春,看起来气色稍微好了些,住的地方也被收拾得不错。

奸佞就是奸佞,哪怕在一贫如洗的寒酸秦王府,也是逍遥的放肆做派,叫人把房间弄得相当舒服。

时鹤春有了小酒壶,就挺高兴,主动安慰秦大人:“没事,活不了也不怪你。”

这雨下得离谱,浇死了不知多少草木庄稼,何况一棵瘦到嶙峋的梅树。

说不定,秦照尘去之前,梅树就已经活不成了。

时鹤春揣着酒壶,耐心地把这道理讲给只会读书报国,多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秦大人:“别伤心了,陪我喝酒。”

秦照尘被他拽得踉跄,跌进一室暖光,看见桌上铺着的不少纸张。

纸上笔墨尚新,时鹤春在写东西。

本该手都抬不起来、路也走不动的人,是怎么忽然有了精神……秦照尘把传记写到这里,才终于醒悟,这不是件好事。

当时的他以为时鹤春是好些了,忍不住生出些希望,心里终于稍微妥帖:“在写什么?”

“给你的。”时鹤春扫了一眼,随口道,“你不是要整肃朝堂。”

总不能两眼一抹黑整肃。

大理寺要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装在时鹤春这个奸佞的肚子里,所有的秘辛,所有的隐晦暗流,时鹤春全了如指掌。

有了这些东西,大理寺卿如虎添翼,从今往后,没人再拦得了秦照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