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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极为汹涌,极为沉重和深邃,能将一个人的生机吞噬殆尽的情绪……从这个口子里涌出来。

轰鸣咆哮着大肆倾泻,将他措手不及地淹没。

温絮白有些紧张,慢慢出声更正:“我……在难过。”

二十二岁的温絮白也不会说谎,他发现自己在伤心、在难过,这个发现让他本能生出紧张。

温絮白第一次有这种体验,他甚至难得回忆起记忆里的方法,攥起手掌,脊背稍向后靠,数着心跳屏住呼吸。

他用记忆里少时蓄积力量的方法,尽力凝聚心神,想要防备什么即将袭来的后果。

……可在他的面前,只有雪和人影。

很舒服的、轻盈飘落的雪,和陪他一起逃亡的人影。

没什么值得防备。

没有伤害匿在阴影里,随时蛰伏着等待扑食,不需要他把自己变成一棵没有感觉的树。

于是那种疼痛穿过经年,肆虐着将他持续豁开。

温絮白终于忍不住伸出手,那只手刚一伸出来,就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

冒牌货死死抱住他。

“我在难过……”

温絮白伏在人影的肩上,有点茫然地轻声说:“有一天,我卖掉了我的金牌。”

第19章

温絮白在逃亡的路上病倒。

那场难过, 来时悄然安静,离开得也叫人觉察不到。

在冒牌货把二十二岁的温絮白背去车站,他们坐上最后一辆离开的大巴车后, 一切就仿佛回归原位。

温絮白的计划极为完整和周密。

每段路怎么走、怎么利用时间差避开裴家的监视, 全被他考虑周祥, 找不出半点疏漏。

他们在深夜登上火车, 在摇晃的车厢里看见日出, 明亮到晃眼的太阳把云层破开。

唯一的细微出入,也只是冒牌货执意出钱,把车厢升成了高级卧铺包厢——没什么打扰, 很安静的双人间。

温絮白靠坐在床上,披着冒牌货的外套, 察觉到人影,就将视线由窗外收回。

他的眼睛的确已经好多了,不需要再戴眼罩, 能重新看清东西。

“我知道。”冒牌货兑好了温水, 把数好的药递给他, “你批评吧,我乱花钱。”

温絮白微怔, 清俊眉宇透出点无奈笑影,轻声说:“是太贵了。”

照温絮白原本的计划, 这段路要是他自己出逃, 就买硬座。如果是两个人一起, 加些钱再买成硬卧, 也已经完全足够。

可他也只这样说了一句, 就用水将那一把药片送下去。

冒牌货等了半天,有些不解:“就完了?”

“就完了。”温絮白点头, 他把手放在眼前的人发顶,慢慢揉了揉,“谢谢你,小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