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嫌酒少,就这还是因为赵仪他们有两个人,如果只有赵仪一个人的话,也就半壶。

因为酒肆售卖的是米酒,粮食酿造的,如果大肆酿酒饮酒,消耗的粮食会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秦国地处西北,本就产粮不易,又经常发生灾荒,比如四年前那场大旱,几乎颗粒无收,饿殍遍地。

除此之外还有战乱,其他六国都被秦国打过,仇恨拉得死死的,战争甚至比旱灾还频繁。而打仗需要粮食、大量的粮食,如果粮食困空,秦国需要面对的就是战败乃至灭国,所以粮食存储极为重要,哪怕如今太仓有了余粮,也不能敞开了酿酒。

更早的周朝时期,周公还曾颁布过一个《酒诰》,道王公诸侯非礼不得饮酒,平民不能聚众饮酒,违者杀。

秦国承自周朝,且土地产出贫瘠,自然管控得更加严格。平民不仅不能聚众饮酒,也不得私自酿酒,所有酒肆都必须是官营,而且税非常高。

自然而然酒的价格也不低,因此能来往于酒肆的,要么是不缺钱的王公贵族,要么就是这些贵人的仆人们,非常符合赵仪找人的要求。

不多一会儿,酒保将煮好的米酒端上来,并两个陶酒盅

“客人慢用。”

门客挥挥手:“下去吧。”

等酒保弓着腰退出去,门客端起陶酒壶,为赵仪和自己各斟了一盅。

赵仪捏起拇指高的酒盅,触之生温,酒液色泽淡黄,轻轻摇晃一下,就能闻到淡淡的甜味和酸味。

酸味?

赵仪皱着眉举起酒盅细细闻了一下,果然有些发酸,顿时面色一沉就要发火。

酒盅将要磕到案几上时,赵仪理智回笼想起这是在咸阳,以他的身份不宜将事情闹大,这才沉着脸控制力度,不情不愿地将酒盅放到了案几上。

淡黄的酒液荡出波纹,门客不明所以,看了看酒又看了看赵仪,懂了。

到底是赵惠文王的后代,如今赵王的侄子,跟他这种破落宗室可不一样,哪里喝得惯这种贫贱的醪醴。

门客也闻了闻酒香,随即目露欣喜,迫不及待地喝光一盅,喝完还闭上眼睛回味了一番。

这番表现让赵仪暂时忘了生气,他迟疑地举起酒盅再次闻了闻,的确是酸的没错啊。

他十分不理解。

“酒都酸了你还喝?”

门客笑了:“主君有所不知,这并非是酒水坏了,事实上这种醪醴,就是带着酸味的。”

北地的米酒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江米酿造的酒酿称作醪糟,色白而味道甘甜醇美,因为优质江米产量低,这种甘甜的酒酿只供给王公贵族,平民喝的都是这种淡黄色甜中带酸的黄米酒。

经过门客的一番解释,赵仪才相信不是酒肆故意欺人,将发馊的酒卖给他,只是两次端起又放下,赵仪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喝下这种劣质的酒水,干脆放回案几上,静静听着其他客人的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