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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说起娶媳妇,他的菊花怎麽觉得有点痒……刚刚还满脸颐指气使的杨吴氏说著说著突然大哭起来,女人的脸真是七月的天,说变就变。“你个死鬼,你空口白牙说你爱我,我才不信──昨日咱们泛舟游湖,我和你表妹一同掉入水中,你为什麽救她不救我?!我要休夫!我要休夫!”一张俏脸哭的妆都花了,一边哭还一边打嗝。

杨正表情更纠结了:“夫人,因为你会游泳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杨吴氏的一句“休夫”一出,整个堂上就炸开了。毕竟是淳朴又保守的年代,只听闻男人休妻,何曾听过女人休夫?原来今天杨吴氏击鼓,还带著丈夫和丈夫的表妹一起来,是打著这样的算盘。衙役们刚开始只是安静听八卦,现在也情不自禁的交头接耳起来,一点都没有县衙的威仪。

贺文渊来了精神:原来还有这般神展开,刚开始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家庭不和,妒妇善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前因。“老婆和情人掉进水里,男人救哪一个”这样的难题都让杨正碰上了,也不知道倒了什麽霉。还有他笔下的卷宗要怎麽写,难不成是《河东狮眼红白莲花,落水湿身是为哪般》?

见堂上吵的像是菜市场,县令姜欣元坐不住了,他重重一拍惊堂木,刺耳的声音让大家一惊,这才想起他们不是在看戏演戏,而是在县衙的堂上处理民案。

刚才还哭红眼的杨吴氏也不敢做声了,揩揩眼泪,一撇嘴,还是不让丈夫近身。

姜欣元沈吟一会儿,问:“杨吴氏,我听你说话口音不似本地人。”

“我未出嫁前,是蜀地人士。”杨吴氏老实作答。

“原本姓吴?”

“原本姓吴。”

姜欣元想了想,试探问道:“不知你与‘俏四川’的吴大老板是何关系?”

杨吴氏答:“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阳明县城里的’俏四川’分店是我兄长给我的嫁妆。”

之後姜欣元又问了杨吴氏一些关於她和她丈夫的问题,随著她的回答,这对小夫妻的过往才展现在众人面前。杨吴氏年轻时天真烂漫,被她兄长捧在手心里疼宠,一次随她哥哥出来巡视各地分店,在阳明县城停了几天,杨吴氏意外和城里的小面摊老板杨正坠入爱河,二人情定终身,吴老板虽然不舍,但还是秉著“恋爱自由”的精神同意了这桩婚事。为了让小两口过的富足,还把阳明县的“俏四川”当嫁妆划在了他们名下。

原来是这样!

众人恍然大悟,古有卖油郎娶花魁,现有富家千金嫁面摊老板,衙役们嘴上不说,心里都在羡慕杨正走了什麽好狗运。

只有坐在姜欣元下手的贺文渊汗如雨下,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前几日礼心可刚跟他说过,“俏四川”的吴大老板也是个穿越人士,怎麽现在吴大老板的妹子告状就告到他手里来了?真是越怕什麽越来什麽!

贺文渊就是只乌龟,在得知这个世界有很多穿越人士,而他们的来处和他的“记忆”一样後,他就成天提心吊胆。他与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用了死人的身子借尸还魂,可他可是打跑了他们的“老乡”,而且吞噬了对方的记忆啊!

那些人是未来人,有著後世的理念後世的精神,更有著自己的圈子。可贺文渊是个实打实的古代人,来自另一个人的记忆对於他来说只是麻烦,他不想和那些穿越人士扯上一点关系!

贺文渊恨不得拂袖离去,但也只能想想罢了。他现在是姜欣元的师爷,拿了他的钱就得为他办事,即使他屁股下面有钉板他也不能走。

正想著,姜欣元探头过来问他的意见:“师爷,你怎麽看?”

他当他是元芳啊……

贺文渊觉得这河东狮太不讲理,善妒、善忌、善猜疑,最主要的是结婚三年连个蛋都没生一个,还拦著丈夫不让娶妾,这种女人还好意思要“休夫”,不被丈夫抛弃就是好的了!可他脑中的“记忆”却告诉他,在後世男女平等,讲究一夫一妻,许多分飞的劳燕中,至少有一半是女方提出分手……估计杨吴氏会提出休夫,和从小灌输她现代思想的哥哥分不开吧。

贺文渊哼唧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凤凰男的事情,让凤凰男自己解决。”

“凤凰男?……没错,不仅女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男人也可以啊。”姜欣元一脸喟叹:“师爷,从你嘴里说出的这些新词,真是给我众多惊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