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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请送到天津路玛格丽特医院,我在院长室等你。”

于妮瞧眼挂钟,八点三十四分,“好,我马上过去。”她回到打字机前敲完最后一行字,把纸拆下来一张张对照华先生手写的原文核对,发现其中一张有几段内容串了。懊恼一瞬,于妮接着检查其他内容。把错误的几处梳理一遍,为打字机换上纸重新敲字。此时已经接近九点了,于妮后悔自己又说了大话,怎么学不会谨慎呢!她这次十分认真,每敲完一行就认真核对。

中友会社业务课,平冈递给朱启臣三张通路证和一张表,“请把这批棉花运出去。”朱启臣搓搓手接过,笑嘻嘻点头,“这就去。”平冈看着面前的奸猾笑脸,想了想,又把表从朱启臣手里抽出来,招呼史行,“史君,请你过去轻点。”

“是。”

于妮敲完字又检查一遍后已经接近九点二十分了,她匆忙寻了个文件袋把资料塞进去飞奔下楼。她、到电车经过的路面时一辆电车刚开走,于妮拔腿追上去。这辆电车走得有点快,于妮喊着“等等!还有人……等等……”几次想要跳上车都在中途泄力,实在有点怕呀……最终,满头大汗的于妮看着电车无情驶离。

中友会社大院自左手数第六间仓库铁门大开,门口停了两辆卡车,力工们正往卡车上抬箱子。等抬了差不多三分之二时两辆车厢都满了。朱启臣不满意,“统统调脱,可以装两车的。”

力工们抱怨,“朱先生,已经试过一次了,实在塞不进去了。”朱启臣连说带比划,口沫横飞(写到这的时候,怎么想到飞沫传播了呢……),“你得这么摆……这么放……”力工们扶箱喘气,实在不明白朱先生干嘛要省那一辆车的油钱。

史行陪站许久,无奈开口,“我说——”他刚一开口朱启臣和力工们就集体转头瞧他,史行略微不自然,“既然是棉花,何不把箱子打开压实点三箱并两箱?”

朱启臣眼睛一亮,走近两步重重地拍了两下史行的肩膀,“好小子,我个是灯下黑啊……就听他的!”

舍不得叫黄包车的于妮往天津路狂奔,路人听到细碎的脚步声都下意识让开路,她边喘边不断地说着谢谢。跑到一处洋楼前时,于妮和一个刚下小汽车的女人撞到一起。那女人正烦躁,狠狠推开于妮。

于妮踉跄一下,文件袋裂开,几张纸页散落。于妮慌忙蹲下去捡,只听那女人骂一句,“缺西。”理理头发昂首向小楼走去。

于妮半懂不懂,且顾不上这些,也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这丫一句抱着文件往医院方向狂奔。

那女人敲开楼门,佣人看到她眼神一闪,“贵姐好……先生伐了海,伊还么回来。”贵姐描画细致的眉毛一挑,冷笑,“少给我来这套,走开。”扒开佣人径直进门。佣人追在身后拉她,“先生当真么回来……贵姐……”

第26章 chapter26

贵姐甩开她往楼上跑,高跟鞋和木楼梯接触,发出趷蹬蹬的声音。她径直到走到主卧一脚踹开房门,目眦欲裂。穿着随意的齐总正伏低做小伺候芳琦吃早饭,听到房门哐啷声响侧头皱眉看着贵姐,“你进来做啥?哪能勿敲门!”

“啊——我跟你拼了——”贵姐见他这个态度彻底失去理智,向床上的芳琦冲去。齐总一把拦住,“你做啥?”芳琦坐在床上,挪开腿上的小桌,抱胸瞧着贵姐。

贵姐不敢动齐总,只能挣扎着叫骂,染着指甲油的纤细手指像被激怒的蛇一下下往前探,“阿里窑子里相册来额小b,闹弄当小骈哇,弄就是个咋价钱咯……坏事体做了太多唻有报应额,皮肤么发一粒粒红额。啧啧啧……拉嘎仓,哦哟哈粘心,癞□□的皮肤……伐晓得还以为是性病来……”越骂越不着调。

芳琦在齐总这正新鲜,捧着还来不及,哪想到这女人完全不给自己面子。齐总大怒,薅着贵姐的头发把他拽出门,“闭嘴!你额娼妇……”

芳琦靠在床头,望着墙上的踢脚线,仿佛自己就夹在某条细线中,任她怎么挣扎也无法逃脱。身体瞬间松了力,芳琦起身走出房门,站在栏杆旁往下望。

齐总正在教训贵姐,贵姐呜呜地哭着,不敢再骂。心中暗恨贱女人,但自己总归也不是正室,既然男人已经变心,那钞票总要抓牢的。贵姐抬起泪眼,可怜巴巴地望着齐总,“我这颗心哦,被你伤得是千疮百孔……别人欺负我,你也欺负我……呜……”齐总揉着额头坐到上沙发,“讲,啥事体。”

“我额掰粪帮,上海勿晓得阿里来一伙人,昨天就把底下人揍了一顿占了粪道,今朝又来了……齐哥,你可得给我撑腰啊,让巡捕房的人把他们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