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日衙门审完胡百天的罪名,定会当众行刑,少不了凌迟处死,曝尸于城门,到时候我带你去看。”徐青青允诺道。

孟金枝感动地点点头,“金枝何德何能,得王妃如此照料。王妃说得对,坚持下去,民女会看到不一样的美景。”

“柳原被我打发走了,他若真心待你,不久后你自会看他的决心。但倘若他决心不足,正好不必再为此感伤,我看你本来也不想留希望给他。若来了,就当意外之喜,到时再给他一次机会。若不来,正好应了你原本的心意,让他尽管过自己的日子去。”徐青青劝道。

孟金枝闷闷地应承,精神略有几分恍惚。

徐青青知道她其实很在乎柳原,只是耻于自己这副模样去面对他。真挚的感情难得,即便给人带来不少悲伤和痛苦,可这就是人生该有的痕迹。徐青青倒不会用善言咒,把她这部分情感催眠淡化掉。只是减轻了她在流匪窝里那些痛苦的经历对孟金枝的精神伤害,让她日后可以勉强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

善言咒并不会抹掉人的记忆,但会从精神上模糊掉原本所遭受的痛苦,令被施咒者拥有更多向前的动力。那些经历和伤害仍然会是孟金枝的一部分,回忆起来仍然会给她带来痛苦,但终究会有一道暖光带领她迈过这道砍,让她将伤痛埋在心底,继续勇往直前地面对生活。

徐青青看着孟金枝终于可以面色平静地入睡,缓缓地松了口气。嘱咐楚秋等人照顾好她,便骑马直奔白云观。

白云观住持久安道长见到徐青青后,忙带着弟子们前来迎接。

当初紫宸观的春虚道长嚣张猖狂的时候,她因说了一句春虚道长无德的话,使得白云观遭到排挤,陷入困境。今夏的时候,日子更是艰难。当时多亏了徐青青暗中派人送了百两银票接济她们,才令她这小小道观得以熬了过去。所以徐青青于白云观来说,有再生父母之恩。

久安道长是个重情义懂感恩的人,再见徐青青时,势必要亲自下跪道谢。

“久安住持客气了,我们道观之间本就该互帮互助,如今你便帮到我了。”徐青青告诉久安道长,“我安排人在此的事不能多问,更不能外传。”

“王妃请放心,贫道这点分寸还晓得。”

久安道长也算是看着徐青青长大的,这孩子什么品性她再清楚不过。虽然她不知道如今身为王妃的徐青青,为何会派侍卫安排一名年轻的男子来她道观住,但她相信徐青青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而她一定不是在干坏事。这两点解释就足够了,她不需要的更多的解释。

徐青青道谢后,就匆匆去见了朱棣。

丘福正在门外守着,瞧见王妃姗姗来迟,总算松了口气。

“还请王妃尽快把王爷唤回来,这追查刺客的借口用不了多久。若一直没信儿,秦王、晋王再问起来,不好解释,回头两位王爷着急之下若调查起来,便更麻烦了。”丘福恳求道。

徐青青点点头,她来的这一路也在想,能干点什么事儿才会让书生觉得幸福。书生是个没有过往的人,无从从他的经历中推敲出来,徐青青对书生的了解也不过是有修养礼节、温柔聪明、善解人意……但往往是这种对什么人和事都温柔的人,更叫人难以猜测出他真正的喜好。

“你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徐青青坐在桌边,手托着下巴看书生作画,似随口一问。

“读书,写字,作画,”书生一边垂眸认真描绘着松枝,一边温声回答徐青青,“还有你。”

徐青青惊地托着下巴的胳膊瞬间软了,脑袋猛朝桌面的方向点了一下。

“小心些。”书生慌张地丢下笔,伸手温柔地托住徐青青的下巴,就此即将完成的一幅画便毁了。

书生太温柔了。

徐青青不禁想起今晨在山上,燕王捏自己下巴那一下,堪称凶戾冷酷了,都不用太多余用力,那冰凉的手指轻轻一捏,再配他那薄凉的眼神,让她瞬间有种赤身沉于千年寒冰的错觉。而书生则恰恰相反,如春日暖阳,温柔似水,恨不得把人心都柔化了。

“这些都不算,你肯定还有喜欢的东西,再说说。”他所谓的几样喜欢现在都有,却没见书生觉得有多么开心幸福,不然燕王早就回来了。

“我一直想,若有朝一日找到了意中人,便同她一起赏梅,扫雪煮茶。”书生接着道。

“可惜现在是秋天,还没到寒梅绽放的时候。”徐青青叹气,转即来了主意,“我们可以明早游湖,采莲蓬,攒荷叶上的露珠煮茶喝。”

书生笑:“好主意。”

次日,天公不作美,一大早就下起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