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渊避开拳脚,试图到薛蟠身边劝住他,不料一个地痞发觉他进来,以为冯渊是助拳而来,当下也挥起一拳打了过来,冯渊眼中只看着薛蟠,顾着向前走,一时闪避不及,竟然被一拳打中了脸上,顿时那白皙干净的脸青了一块,冯渊低低呼了一声,伸手掩面,不料这一幕却正被薛蟠看到,刹那之间更如火上浇油。

冯渊跟莲生两个,都是薛蟠心爱的,虽然今日熄了心头那团火热,但他爱冯渊为人,自己更是不舍的动粗一下的,先前因为这帮闲人乱嚼莲生的不是,才惹出这场架来,如今见冯渊吃亏,薛蟠怎肯轻易罢休,大喝一声:“囚攮的们!敢动我冯兄弟!今日薛大爷跟你不死不休!”分开众人冲了上去,将那人一脚踢中腰间,薛蟠这一脚用力甚大,顿时将那人踢出了雅间,向外直奔出去,薛蟠兀自不肯罢休,冲出去便要教训那人,冯渊捂着脸,急忙叫道:“薛大哥,薛大哥,不要同他计较了!”薛蟠怎么肯听,定要出这口恶气,直直地冲过去。

那人正站起身来,薛蟠手一挥,劈里啪啦,向着那人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那人眼冒金星,后退一步,身子撞在栏杆上,薛蟠兀自怒气不休,骂道:“叫你们乱嚼舌头!”一脚又踢过去,那人只觉得天旋地转,踉跄退了几步,没提防身后就是楼梯,一脚踏空,顿时之间整个人向后仰过去,扑棱棱地一阵乱响,夹杂着惨叫,那人从楼梯口一直滚到了楼下,顿时将楼下的众人也都惊动了。

这时侯冯渊才赶到薛蟠身边,将他拉住,叫道:“薛大哥!”

薛蟠见问,这才收手转过头来,看向冯渊,见他腮上一块青肿高高鼓起,心痛不已,说道:“好兄弟,你疼不疼?”冯渊哭笑不得,说道:“薛大哥,你快快让那些人住手。”薛蟠说道:“兄弟勿惊,今日我务必要替你讨这口气。”冯渊说道:“薛大哥,再打下去,恐怕会惹得官差赶来,不好收拾。”薛蟠说道:“来也不必怕他们,又怎地,难道能把我捉拿起来不成?”这时侯蒋玉菡也过来,见冯渊伤了,不由也恨恨地,骂道:“真是一帮不长眼的,活该死,竟伤到了冯哥哥。”冯渊说道:“玉菡你还说,你快也劝劝薛大哥。”蒋玉菡这才说道:“薛大哥,现在已经差不多了,该收手了,不然闹下去,给老夫人知道恐怕不像话。”蒋玉菡跟他相处甚久,知道薛蟠直愣愣的个性,不怕天不怕地,唯独是怕自己娘母子的,于是说道:“好了,都停手吧,让这帮人滚的远远的!”

薛蟠手下的恶奴这才停下,那帮闲人被打伤,有的躺在地上呻吟,有的还能动,挣扎起身,便要逃走,薛蟠不依,喝道:“站住,过来给我冯兄弟赔礼道歉!”那帮闲人没法,便忍着气忍着痛,过来给冯渊行礼道歉——此刻已经恨上冯渊。

冯渊情知不能拦,便由得他们去,这些人道歉完毕,才互相搀扶着,下楼而去,到了楼下,见那先前摔落楼下的人躺在地上,已经不能动,向前一探,还有些鼻息,这些人见薛蟠在楼上虎视眈眈,不敢久留,便急急忙忙找人来抬着,离开酒楼。

经过这番闹,三人也没有了再喝酒的心思,冯渊匆匆地便跟两人散了,回转家去。家中莲生正望眼欲穿,只觉得心慌不已,见冯渊好端端回来,一时之间欢喜无限,然而又见他脸色有异,脸颊上带伤,又吓了一跳,急急忙忙问道:“发生何事?”冯渊先安抚她勿惊,才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统统讲了一遍。莲生听了,一刹那心惊肉跳,望着冯渊,抚心说道:“我想来想去,却没有想到这宗……”冯渊说道:“幸亏没事,夫人不须担心,只是虚惊一场而已。”莲生双眉微蹙,总觉得不安,想来想去,说道:“幸喜有惊无险,倒要念声神佛保佑的,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心头又有些发虚,毕竟她是知道冯渊先前命数的,纯粹是因为她才捡了条命回来,本来以为就此可以避开薛蟠,没想到转来转去仍旧还是遇上了……这颗心她算是放不下了。

冯渊却不以为意,只以为事情了了,且薛蟠也已经安稳下,却是去掉了一大心事。不知道莲生心底暗暗怀着隐忧。莲生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安,谨慎想着:“倘若这次过去了没事,必须想个法子,那薛呆子若是不上京去,大不了劝着冯渊,离开应天府,再者这应天府内他旧日的纠葛太多,索性一起了断……省得总是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没想到,莲生就算是想到了后路,却万万料不到,当晚上就出了事。

是夜冯渊跟莲生刚刚歇下,就听到外面吵嚷声响起,莲生是个心中有事的人,当即起身,说道:“这是什么声响?”冯渊急忙披衣起来,说道:“夫人无须惊慌,我出去看看发生何事。”说着,便打开门出去,正开了门,见到鲁管家慌慌张张地来说道:“少爷,大事不好了,衙门派人来,说是少爷打死了人,要拿少爷去见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