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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就去收拾了东西,当然,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家具大件带不走,我只带走了那条春和盖过的羽绒被。

第97章 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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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去过南京,你当知道,那里有着遮天蔽日的梧桐树,夏天时,在杀气腾腾的日光之下,为人们撑起连绵的、温柔的伞。

你若去过南京,你当知道,南京有着亚洲最大的地铁站。二十四个出口,每个出口通向不同的商场或或街道,像是人生,你若不熟悉走法,那么极容易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迷失方向。

我想我永远都会很难忘那一天,取走被子是在周六的晚上,我第一次坐地铁从学校回到新街口,当地铁颤抖着身躯从地下冲出来,驶上高架,驶过被高楼亮灯切割开来的夜色时,我突然意识到,从来打车出行的我,居然从未以这个角度,好好地看看这个我呆了两年的城市。

想来是有点可笑,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我乱七八糟的脑子里,居然浮现的是这样的事。

春和在新街口地铁站接我。他周末下课很晚,通常要到晚上九点。他也不肯和我住在一起,而是选择住在他同事的宿舍,距离培训机构有五站。我本不该这样勉强他的——但我忍不住,我那天就是想任性一把,坐上地铁的时候我给他发消息,今晚一定要请他吃饭。

春和答应了。说,就大洋百货地下一层随便找一家吧。大洋地下一层是他跟米兰约会时,去的最奢侈的地方。时隔多年,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胡乱找了哪家,只记得当我在众人的惊异的目光中,拎着一床被子出现在春和面前时,是怀着怎么一种巨大的委屈与慰藉的情绪。那口在胸间堵了一路的气,直到看到他的那刻才狠狠地从鼻间呼出来,冲得我眼眶酸疼。

春和有一瞬的惊讶,但他没有马上问我怎么了。那晚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喝醉,我想尽力维持体面,但软弱而无用的人怎么配有体面呢?一开口,伴词句一同抑制不住的,就是眼泪。

我说,“春和,我的前途,完蛋了。”

那晚我是怎么颠三倒四跟春和说的,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春和在我的醉眼中摇晃,皱眉,他用力地捏着我的肩头,说,“不至于。不至于啊景明。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