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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看到我,目光倏地收紧,叼着烟,精明地点了点头。

“苏老师。”他唤道。

没错,沈君颐认识我。他还知道我并不是什么记者——这也是为什么在安谨言叫我“苏记者”来狐假虎威时,我急忙制止他的原因。债主可能会有些顾忌,法院和银行大约也不想这档事诉诸报道,但沈君颐是个杠头,多年来又游走于法律与舆论之间,深知这一套的玩法,我怕安谨言狐假虎威玩过了,直接被沈君颐拆穿,闹得不好收场。

不知为何,沈君颐竟没有拆穿他,这倒让我不禁有点惊讶。

我只好走过去回了个招呼,“沈律。”

他手动了一动,我立马条件反射地往后倒了一步,却不料他是要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来。

“……”

“要吗?”

我垂了垂眼,“谢谢。我不吸烟。”

沈君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只是那种微微抬起下颚,从斜上方往下审视的感觉并不好。他说,“你怕我?”

“……”

哦对,我跟沈君颐有过工作交集,他不仅知道我是编辑不是记者,还知道我的性向。他追过我。

也不能叫追吧,应该叫撩过。或者说,试探过,邀请过。

只是我无意开始一段不承诺不正式的短暂关系,并且对方还是圈内知名讼棍,就没接这茬。沈君颐呢,怕也是只想走肾没想走心,见我不接茬也就作罢。后来,我兜兜转转听过一些传闻,他是个海王,这些年身边来来往往,换了一茬又一茬人。

“……我怕你干嘛……”我懒得跟他废话。

“是啊,你怕我干嘛?”他笑了。

“……”

“苏老师居然住在这里。这让我很意外。”他转头,用掂量的目光看着我们这栋破破烂烂的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