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红润许多,眉眼带着倦怠,看向我时眼神懒懒地打量了几下,才口吻凉凉道:“昨晚我怎么了?”
我将舀好的米粥端到她面前的桌上,道了声“先吃饭吧,暖暖胃。”
兴许是真的胃不舒服,她将粥慢慢喝了个干净,我紧盯着她喝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垂着头闷闷道:“要杀要剐都随姐姐。”
她似乎有些惊讶,手已经搭在我胳膊上要拉我起来,我严词拒绝了,“姐姐,我虽救了你性命,却留了祸根,世间女子清白尤为重要,可我却……”
我说不下去了,跪在地上等她审判。
身为医者,我一心救治患者,却罔顾患者自身处境,在如今将清白看得比命重的世道,我救了她一时,害了她一世。
等了许久,她都没有发话,呼吸也很浅。
她一只胳膊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搭在腿上,在我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变过姿势。
她不说话时压迫感很强,我跪在地上跟着沉默了许久。
终于,她将空了的碗塞进我手里,漫不经心道:“无碍,再给我盛一碗吧。”
我震惊地抬起头看她,她的眼神依旧没变,连难过与愤怒都没有,十分平和。
她勾唇极浅地笑了下,又道:“女子清白重要,可命更重要,没了性命,清白不过浮云而已,我活着是为了更重要的事,而不是为了浮云毫无意义地死去。我们之前已发生过此事,怎么你今日开始计较了?”
我扶着跪疼了的腿站起来,给她边盛饭边嘟囔着回:“之前我神志不清,昨晚我却是一片清明,话本里常说这叫趁人之危。”
她接过碗无奈地叹了口气,骂了句“傻子”,我听得真切,乐呵呵应和道:“哎。”
她也笑了。
我同她讲了移魂索命的上古医术,但我曾当着药谷长老发过毒誓,绝不将移魂索命之术外传,姐姐知道的不过只言片语。
她问我她现在是活人还是死人,我想了想,说道:“都不是,是活死人,医经上称药人。”
“药人……给你做药引子的人?”
我笑着纠正她,“是需要药引子的人,药人与药引浑然天成,阴阳相契。”
她没再问,又提剑踩雪去了山里。
其实我瞒了她一些,药人属阴,药引属阳,药引有时也不通指男人,还可以是一株草药,一个物件,一种境界。
姐姐的药引我并未找到,可这寒山药庐中我属至阳,没道理舍近求远,将她丢在病榻上去费功夫寻找迷一样的药引。
往例中有人寻得药引用了一日,有人却用了一生。
可我与姐姐既成了亲,我便要为她寻得最合适的药引,让她不再受那天罚之苦,更不必禁锢于我。
但是,明明前日我就与她发生了肌肤之亲,为何昨晚她会突然如此?
我百思不得其解,上山找草药时全程心不在焉。
临近中午,我做了两碗清汤面,可等到面凉还是不见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