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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穆苏再次见到了他的继母杜氏,想起第一次见这女人是在自己幼年丧母不久,后由外祖父带离京城时隔多年再见又是祖母葬礼之时,两次相见皆是不辛之事降临时,一时心下有些五味杂陈。

“玉哥儿,你回京城参加春闱为何不回常宁侯府?这些日子外面听闻你回京不回侯府,自个儿寻了间小宅院儿住都议论纷纷,你父亲觉的极扫颜面让他人笑话,昨日在府里发了好大一通火。”杜氏温温柔柔,柳眉微蹙极是忧心,随后又劝说:“今日我瞒着你父亲特意前来寻你,你快些同我回府去,再好好与你父亲赔个罪,只道自己为安顿几个友人逗留了几日,侯爷想必便消气了。”

“劳烦夫人奔波一趟,我并不打算现下回侯府去。”穆苏微微敛眉,淡淡回答。

杜氏一听忙问:“这是为何?莫是府里你有哪里不满意的,尽管告知,我定为你安排好。”

穆苏不为所动,仍坚持己见:“府里无甚不好,只是我已决定在这里同几位同窗安心准备会试,回家中恐不如在此处有效,因而并不想再折腾;劳烦夫人回府告知父亲会试结束后我再回侯府。”

“你这孩子,在这里生活起居一应事项定没有在家中照顾的妥当,何必在这里受苦?”杜氏面容担忧,耐心劝说。

“我意已决,夫人不必再劝说。”

杜氏见此叹了口气,微微垂头:“既你意已决,我也不好再相劝,回府后我再好好同侯爷说说,让他莫要生你气。”

“劳烦夫人。”

“府中杂事还多,不能多逗留,便不在此叨扰你。”杜氏说着起身,身后春迎忙搭手。

送走杜氏,穆苏转身准备回院子,迎头撞上康旬、江淮两人,江淮并不掩藏直言:“我们听闻你继母上门,恐你受她欺负,特意在外边儿守着若是不对便上前帮你;没经你同意听了你与你继母的话,你莫要生气。”

康旬觉得此举十分无礼,深感羞愧,微微垂首。

“没什么好隐瞒的,听便听了。”穆苏不甚在意,随意回答;两人见其当真不曾生气松了口气,江淮又道:“方才听你们说话我觉着这继夫人貌似是个贤良的妇人,在你父亲面前为你遮掩又说好话,还事事以你的意愿来办……”江淮说着抬眼瞧了瞧穆苏。

听了江淮的话,穆苏也不计较淡淡开口:“或许吧。”随后又眼带怀念轻喃道:“许是总记着自家我母亲。”江淮这才觉着自己说错了话,是啊,别人再好能有自个儿亲娘好吗?

康旬微微拧眉沉思:“这继夫人倒也有些不对,话语中处处彰显自己如今才是常宁侯府女主人,后宅之事皆有其掌控,穆兄回自己家还要劳烦继夫人安排诸多事宜反衬的像个外人。”穆苏闻言微微侧目,康旬心细,家中同亲族也有些龃龉需他处置,成婚也有两三年比之穆苏、江淮两人于尘俗之事通达许多,这些暗藏的心思也能听出来些。

“会不会是康兄你想多了?”江淮有些不相信,穆苏并未言语,他自是能听出来杜氏言语中有些不对,可这些微末小事他也不甚在意,自小他便不喜穆岩,无甚过多父子之情,后来母亲去世更是不喜他;但有祖母牵挂着,可祖母也离世,他在常宁侯府也就没什么留恋的,自然也并不在意杜氏所作所为。

外人而已,何需放于心上。

这边常宁侯府,穆侯爷再一次摔碎了另一只墨玉茶盏,怒道:“你莫要再去管那混小子,他不回来便不回来,没有人前去请他;他是被那临淮苏家养的分不清自己姓什名谁,连自己的祖宗都认不得了!”

说完,便怒气冲冲离府而去。

杜氏见穆侯爷走了,身子一软坐在椅上,呵呵笑了一声:“春迎,待会儿去外面寻几个爱说闲话的妇人,将常宁侯世子同常宁侯不和的消息传出去,最好是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对了,详说是常宁侯世子自个儿不愿回侯府,常宁侯夫人上门去请被拒的事儿。”

“是,夫人。”春迎弯腰点头,忧心询问:“夫人,万一真考上进士怎么办?。

杜氏面露不屑的哼了一声,缓缓说着,眼底露出一抹贪婪的欲望:“哼,区区一个进士算得了什么?读一辈子书至多就是考个状元,封个翰林官儿就如获至宝,朝堂上摸爬滚打几十年也不一定能升至一品;哪里比得过世袭爵位,世世代代的荣华富贵;既然人家觉着读书好好,愿自食其力那便让他去,越是这般想对我们才越好。”

忽地,门外走进来一看着有些顽劣的七八岁男童远远唤着娘亲:“娘亲,快给我些银子,今日邵璆拿了一极好玩的赛璐璐去学堂,我定要去奇玩局买个更好的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