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没招了,看着日渐西落的太阳,只能选择相信。

开棋布局,稳扎稳打。谢孝儒还有些感慨。既然怀疑沈寂是他儿子,以谢家和公主的权势自是将他的底裤都巴拉清楚了,他的爱好性格擅长甚至成长过程中鸡毛蒜皮的点点滴滴。麓山书院的王师长说了,沈寂并不擅长对弈,因为没时间,他启蒙迟读书晚,念书就要耗掉他大把的时间,若是有功夫他还要给人看诊赚钱养活自己。可惜了,以他的聪明才智,若肯多花时间钻研,说不定能成大家。

谢孝儒十九岁时就被先皇赐予“国之圣手”的称号,同沈寂下棋,只为观人,不论其他。一面下棋一面闲聊乱人心神套话是谢孝儒最喜欢干的事了。

先前下了那么久,想问的变着花样换问题,该问的已问的差不多了,原本可以不折磨这小子了,可见这小子一副泥捏的性格畏缩胆小,忽然就生出了几分老父亲的不满。故意要再下一局试试他。

棋局过半,杀招忽显。如果对弈的人不是谢孝儒,不是吃饭睡觉无事便下棋的谢孝儒一定看不出这隐藏的大杀招。

这小子,看不出来啊,先前的棋要么游移不定,要么错漏百出,刚开始的时候,他还看出这小子有意喂子,大概是不清楚他棋力如何,有意相让?跟谁学的趋炎附势的臭毛病?哼!

这次终于显出了真本事,不,这走子布局是学了他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小子并不如面上表现出来的怯懦无智,很会现学现用嘛。谢孝儒生来高贵,又聪颖无双举世罕见,家族倾全力培养,后又娶了大周国最尊贵的长公主,妻子无论美貌才情都是上上佳,又一心爱慕他支持他。官运亨通,誉满大周,他这一生可谓是顺遂到了极致。除了无后这一点。就这一点缺憾,世人也赞他情深似海,是世上难得一遇的良人。

长公主嫁他多年未孕,直到她三十岁那年才有了身孕。谁知又逢英王逼宫夺权,大长公主为了保全太子,以亲子引诱敌军追捕,后来亲子被英王以长矛贯穿悬在城楼。

公主自那以后伤了身子,不能再孕。因愧对丈夫愧对谢家自请和离。谢孝儒不允。夫妻二人彼此扶持至今。公主数次给丈夫纳妾,都被谢孝儒推了出去。有次甚至瞒着丈夫给他下药,她欠丈夫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也要给丈夫留个后。只这一次谢孝儒大怒,斥责妻子不懂他真心。后来一怒之下,离家出走。

那次离家出走,亦有所得。谢孝儒化身老农,住竹屋,吃糙米,体察民情写了一本与农事有帮助的《谢盈农书》,盈,大长公主之名也。全书共9卷,81篇,约12万字。书中对农、林、牧、副、渔各方面都有详尽论述。对大周的农业发展起到了非凡的意义。

也是那次离家,让他对底层人民的辛苦有了更深的认知。什么样的环境会塑造出什么样的人,谢孝儒看沈寂言行举止完全对的上他的生长环境,心里止不住的心疼,可男人的心到底不如女人软,又想再磨一磨,试一试他。

谢孝儒并没给沈寂机会,若是其他小辈能有这学习速度,他恐怕要抚掌赞叹,为了后辈的成长也会相让二三子。几番追杀,简直是要赶尽杀绝的节奏。

沈寂看他一眼,额上出了汗,落子也越来越慢,最后竟停住不动了,嘴里还念念有词。

谢孝儒看他像是完全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凝神细听,神色微变,“孩子,你在说什么?”

第一声沈寂还没听到,谢孝儒又问一遍,沈寂才惊慌回神,不安道:“小子,小子在背书。”

谢孝儒面上强装笑容,心内已翻江倒海,面上更显冷肃,“哦,一心二用?小子不要太张狂!”

沈寂吓住,“国公爷恕罪!小子自打幼时就这毛病,太过紧张就不自觉的背书,背什么小子也完全不过脑子。”

谢孝儒捏在手里的黑子落下,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沈寂起身去捡。

谢孝儒一手遮面,忽然笑了几声,再开口时,声音哽住了,“谢安!谢安!带寂公子去见他妻子。”

第21章 夫妻、父子、婆媳

白驰早就被迎进了别院,主人家并未急着见她,下人们应是得了命令,伺候的殷勤。热茶糕点暖炉就没断过。还派了个伶俐的丫鬟陪着说话。这可把铃兰急坏了,生怕地位不保,各种作妖斗法,丫鬟反应过来,又不好直言是奉命套话,捂着嘴笑着让开了位置。

到了饭点,又细致的问了可有忌口偏好,白驰生冷荤素不忌口各样都点了一通,总之就是一个不客气。

等饭菜上桌,白驰一眼扫去,呵呵,无一样不精致,无一样不鲜美可口,就是吧,嗯,全都是对孕妇有益的膳食,她点的生冷重口一样没给她上。庄嬷嬷笑眯眯,一口一个为了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