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经验,她熟练的分发金银,武力恐吓,言辞利诱,又放走了几个想走一直走不掉且绝不会给她惹来麻烦的苦命女人。

等一切忙完,沈府已完全的落在她的掌心。

这世上永远不缺那些想在动乱中翻身发家之人,只要带头造反的头子有足够强大的武力威慑,自有那善于钻营,头脑灵活的挥舞着大棒前来依附投靠。

当然,这些人中,也有先前被压迫很了,逮着机会奋起反抗,为自己争一份命的!这样的人品性不坏,果敢,充满勇气,知恩图报。认了主后,也是豁出性命,赤胆忠心。

譬如这小铃兰。

铃兰今年不过十一,长的唇红齿白娇俏可爱,就这么着被老色胚沈三老爷看上了,关在柴房两日,只给水喝不给饭吃,为的是逼她屈服。

白驰还记得第一世,一卷草席裹了个遍体鳞伤的小丫头,就这么从后门抬出去,扔在了乱葬岗,叫野狗野狼叼了去,死得悄没声息。

老色胚是没有耐性的,到了今夜已是极限,他又不是那等正常人,最爱折磨虐待少女获得快感。

铃兰自知今夜躲不过意味着什么,如今得救,宛若新生,第一件事就照着沈老三一顿乱拳输出。打完回头看白驰,见她只略略挑了下眉,并未有任何不悦,忽地一下子就笑了。

铃兰心想,从今后我就是沈二娘子的人了。

要说这些人精人渣人五人六中,最识时务的还属沈府老太太。一辈子都快过完的人,经历过洪灾,饥荒,王朝更迭都不曾吃过什么苦,是真有几分心性本事的。

刚开始的时候,老太太也搂着儿孙哭喊叫骂,后来见无力反抗,又被吓破了胆,抖着声儿问,“你现在到底是白家的小娘子还是我二孙子的新妇?”

白驰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老太太这话问的好生奇怪,难道昨日我嫁阿寂,老太太没来喝杯喜酒?”

她确实没来。

秦氏为了甩掉白驰这个麻烦摆的金蝉脱壳局,顺道坑了二公子,老太太没的功夫陪她一起演戏。

老太太心里有了底,一脸的褶子挤到一处。她像是忽然失了忆,撇开儿孙,独独站起身,笑眯眯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是二房的立起来了,想当这个家了。我老太婆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是不管这些俗物的,家里从来都是谁有本事谁当家。我老太婆跟谁过都一样。二孙媳妇你要是想当家就当吧。只是,我的一应供给还和原来一样吧?”

白驰回以同样的笑,“老太太放心,只多不少。”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老太太将自私自利贯彻的彻彻底底,“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都大半日没吃东西了,老太婆受不住饿,要是突然饿死了,族里问起怕是不好糊弄过去。二孙媳妇你放心,老太婆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心里眼里只惦记着过几日舒坦日子。你们都是我沈家子孙,一条血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不论谁当家都不会亏待了老祖母,你说是吧?”

白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老太太虽然不是个好长辈,平日里的慈爱也不过是装装样子,审时度势的利弊取舍,可又不得不说她是个难得的精明人。

于她来说,父子反目,兄弟阋墙,都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大事,只要有人肯给她养老,给她好日子过,她就站谁那边。

她一如既往的公平,当年不会管二房私产被夺,唯一的骨血被欺凌虐待。后来也不会管大房背信弃义,单方面撕毁沈老太爷在世时同白家定下的长孙婚约,甚至连白驰带着丰厚嫁妆来投奔,眼看着秦氏连哄带骗谋夺白家所有资产也不闻不问。现下自然不会管二房孙媳凶神恶煞的要对沈家其他房子孙做什么。

只要,别闹出人命就好。

白驰当然不会闹出人命,她陷在轮回里出不来,却也摸清了一些法则,她可以改变这段时间所有人的命,不幸的让他幸福,幸运的让他变得不幸,必死的可以叫他活。

然而,不会在这段时间死掉的人也绝不能因她直接或间接的吩咐而死掉。

但凡她有这样的心,也付诸了行动,时间必然会倒流,又重新开局。

有了老太太带头,沈家诸媳无不效仿,纷纷哀求讨饶。

至于那些男人们,有被押进沈家私牢,有被禁足,也有撒开手让他照旧过活。

沈家,就这么顺顺当当的,易主了。

等太阳彻底落山,厨房炊烟袅袅,该做饭的做饭,该扫洒的扫洒,一切井然有序,人人都变得小心翼翼,失了信任,互相监督。

原本热热闹闹的宅院,一下子没了斥责打骂,也没了欢声笑语,像是一座寂寂坟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