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叔这边骑虎难下,回家与妻子好说歹说,敲定了结姻亲可以,但得让他们先见这位林家的表姑娘一面。林公那边也欣然同意。

于是几人组团去道观参拜,林公把外孙女唤出。这位表姑娘相貌清丽秀美,一双鹿眼我见犹怜,性格温良娴静,文雅大方,学识上更是不输男子,博闻强识,没在狭小的道观中养成小家子气,唯一的缺点便是娘胎中带出来的体弱,不能够太操劳。

但他们不说大富大贵,但也是殷实之家,哪需要她操劳什么?族叔和夫人一咬牙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怎知这位表姑娘在被接回家的前一天淹死在了道观的许愿池里。林夫人两眼一黑,直接哭晕了过去,林家乱作一团。

但第二日,林家派去接表姑娘尸体的队伍里,有人屁滚尿流跑回来报信:表、表姑娘又活了!”

第20章 拯救师姐第20步

“这可是死人啊!当时大夫都诊断是绝脉了,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

顾明霁前一息还在低头看请柬,眼前突然发黑,方恢复便发现一个身穿墨底鹤云纹锦袍,鬓发俱白的小老头面露异色地拍着大腿控诉。

他暂且按兵不动,余光悄悄逡巡四周,想搜寻兔子的踪迹。对面的族叔并未发现异常,气愤地道清原委:“是那殊清观的道士声称林家表姑娘只是落水吓离魂了。他们道家擅长阴阳之术,观主用了一夜不惜折损半身修为做法,终于在黎明前成功把她的魂招回。于是表姑娘又活了过来。”

林家,表姑娘,落水,离魂,复活。

顾明霁迅速联想到无忧村里同样死而复活的成九姑娘。若是两者没关联,他定然是不信的,正是因为看了成姑娘送来的请柬,才会又被诓入这层幻境。

他唯一担心的是同看了请柬的垂耳兔。顾明霁指尖收紧,他深沉惯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听小老头唤“他”的名字。

“月山啊,林家是当局者迷,但族叔不敢说旁观者清,可再不懂也知道生死不逆。若说是误诊,当时见过林家表姑娘断气的人不止一两个。”

顾明霁不知“月山”会如何回应,但长时间不说话未免会让人起疑,况且他也想知道更多线索,便尽量言简意赅地问道:“可还有别的异常?”

族叔叹了口气:“自是有的,否则我也不会请你来。这林家表姑娘自‘回魂’后便失忆了,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之前的表姑娘因病鲜少外出,林家便请殊清观为她在后院多修了一间书房,她小小年纪即博览群书,写得一手好字,但失忆后不通文墨,字还不如三岁小儿。而且性情也变得古怪,整日疑神疑鬼,说身边的丫鬟仆妇蓄意谋害她。林夫人怜她落水遭了大罪,又气下人没照看好她,便把原先伺候她的人全部发卖了。”

顾明霁一时无话,族叔见他不接招,又叹了口气,朝他拱手道:“实不相瞒,我此次请先生来,是因为怀疑这林家表姑娘被野鬼附体或是妖魔夺舍。林家老太爷与我相交莫逆,林家表姑娘亦是我家未过门的孙媳妇,若误会一场自然再好不过,但万一有失,也望先生能扶危救困,小老儿感激不尽。”

见他真要跪下作拜,顾明霁没忍住露出慌色,不觉周边青雾渐深,像巨蛇支起獠牙。他正要上前搀扶之际,厢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身穿雪白齐胸襦裙,容色清丽可人的少女闯了进来,石榴色的裙摆随着她走动荡开了红色波纹,眉眼弯弯地笑道:“阿爷,你去见月山先生怎么不带上我啊?”

顾明霁动作一滞,见少女偷偷朝他眨了下眼,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唇角微微扬起,窗外的青雾亦消散离去。

“胡闹。”族叔嘴上训斥,但根本没舍得说重话,转头对顾明霁解释道:“这是我的小孙女儿季瑜绫,论辈分该是先生的侄女。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被宠坏了,又一直很崇拜先生,所以打从知道先生要来,就缠着要我带上她。”

话毕了才去训斥少女:“我和先生要谈的是正事,你来掺和作甚?现在看也看了,赶紧家去!要让我知道哪个嘴不严实给你漏的消息,回去了一并罚!”

季瑜绫可不怕这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抱住他的肩膀撒娇:“阿爷,我可不是来捣乱的。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林家现在把表姑娘看得老紧了,月山先生是男子不好接近。我就不一样了,我年纪小又讨喜,林家上下都喜欢我,有什么事让我出马可便利多了。”

“瞧瞧你这话,说出来都不知羞。”族叔竖起一根手指去戳她额头,“心里打的算盘,隔老远就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