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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运司衙门及扬州知府说得头头是道,六科也是弹劾不断,可事实竟是如此。”张居正道,“治河之事原本阻力就不小,然而有些官员不愿为治河出一份力也就罢了,竟连栽赃陷害、颠倒黑白的伎俩都用上了。”

王国光和王崇古读着两人的奏疏,相比言官们毫无细节的弹劾,柳贺的自辩书中却将何日何时遇见所谓“寒了心的士绅”的事实一一澄清,他在自辩书中称,“臣手臂伤不重,腿只疼了几日,小女却啼哭不止,夜间偶有惊醒……”

他又说,第二日命人前去江都县衙问询,却被告知昨日被抓之人已被释放。

至于钱家如何送礼,送了何礼,又是如何将管家钱贵及钱启赶出,柳贺皆有纪录,且有物证、人证。

王国光与王崇古翻至最后,只见人证一栏有当日因钱二公子纵马受惊的百姓的手印。

柳贺这封自辩书上最绝的是,除了当日百姓的手印外,这钱二公子之后又开始纵马伤人,柳贺竟将其数月之内纵马伤人的每一日都记载了下来,一月记载了二十日,半年便有近一百日,足足数百位百姓的手印。

钱二公子当日赏柳贺玉把件的言论也被柳贺记录在册。

柳贺也在自辩书中明言,此事发生之后,他便在南京刑部备了案,只因自身“官卑势弱”。

王国光和王崇古:“……”

好一个官卑势弱。

但柳贺这封自辩书可以说得上是十分完美了,他本是文章大家出身,文章极易令人共情,加上柳贺将程序做尽做绝了,就连江都知县的言论也都被他记载了下来。

这就是记忆力绝佳的好处。

尽管柳贺有博取同情的嫌疑,可王国光与王崇古却很理解柳贺的愤怒。

堂堂五品同知,朝廷官员,殿试时天子钦赐一甲第一状元,还是当今天子的日讲官,遇上一商人之子竟遭如此羞辱,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