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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不知自己心中如何作想,只听见殢无伤忍不住又开口了,似乎心里有千言万语,从未有机会吐出来:“即鹿,她是慈光之塔的耻辱,也是师尹抹不去的污点,他当然不会说了!”

“一个女孩何以引起国家的仇视呢?”流光问道,但其实答案不得而知。来自己岛上的是她,得知岛上有巨大能量的还是她,最后得到足以制衡四魌界力量的确是杀戮碎岛,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世人均说,杀戮碎岛的崛起是即鹿背叛慈光之塔的结果,”殢无伤握紧了拳头,“甚至连雅狄王远征寻到新能源也算在了她头上。我却知道,她从来最珍视她哥哥,即便后来阴差阳错与雅狄王纠缠,知道师尹那时在风口浪尖,又怎会自主去做对不起慈光之塔的事情!”

流光回忆起那个女孩,回忆起在岛上一起交谈的夜晚,再到自己勉强躲进石心,独自面对后面无情的似乎永不熄灭的大火。事情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她已经淡化了心中的恨意和失望,只是那种热度仍旧随着回忆烧灼在皮肤上。她本想反驳,但是面对这个同样沉浸在回忆中的男人,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问道:“那么即鹿现在何处呢?不能向本人求证吗?”

“她死了,在生下孩子不久。”殢无伤垂下头,仿佛触动了一些不想在回想起的记忆,“我也曾经想问过,但是一旦看着她的眼睛,那种充满痛苦的羔羊般的眼睛,我就再也问不出口。那时师尹因为妹妹的事情饱受弹劾,即鹿也不断受到非难,来自陌生人、来自族人、甚至自己儿子和他的同伴。但我们都不知道她那时身体已经差到那个地步,最后竟抑郁而终了!”

殢无伤抱住自己的头,喃喃道:“若是我早一些发现,若是早一些……”后面他自己突然顿住了,把手放了下来,似乎对自己说了这么多感觉吃惊。

流光也觉得惊讶,心里暗暗想:不过他刚刚还是追出去了!

殢无伤像是听到了她心里的话,痛苦地说道:“我追着出去了。我明知道这幅画跌落了下来,还是出去了。我原以为永远记得她的脸,我原以为不用画像我也能永远记得她的脸!”

流光放下这个在回忆和现实中进退维谷的人,带上门轻轻地出去了。

她漫步在冰天雪地里,就像数年以前围着荒岛一路漫走,那时候一圈一圈走,就像现在这样无处可去,不过那时候心里充满的是寂寞,此刻心里充满的是疑问:

师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流光可是跟他讲过自己如何从小岛上到碎岛玄舸的,只不过隐去了不少细节,比如雅狄王踏足之前,有另一人来过,这个人叫即鹿。流光想起那一夜,师尹没有多问什么,流光讲什么就是什么。莫非即鹿并没有对自己哥哥说过?也是,若是当时提起过,当时踏平荒岛、抢占能源的说不定就是慈光之塔了。

可若是师尹原本就知道内情,却从来没有多问过一句,那之前多次相救,难道是在替妹妹赎罪?或者更糟糕,这多日来的相处,原本就是在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