僰道的炼钢厂、锻铁铺,自贡的盐场,那些官营的铁匠、盐丁,本来都是官营包吃住的,也临时改善伙食待遇。

实在还不好处理的粮食,就多雇佣船夫,走水路走岷江—长江—嘉陵江,千里往汉中的西关驿运输,囤积起来,作为北伐粮食。

因为“粮食多得吃不完也放不下”只是发生在成都平原,刘备治下的荆南和汉中还是没有出现粮食爆仓的。原先只不过因为“成都的粮食哪怕走水路运到汉中,两石半也只能运抵一石,路途损耗高达六成”,而不怎么舍得运。

但今年既然是爆仓,也就稍微运走,消化掉一批。

最后还有多的,李素还建议在技术保密的前提下,拿来按照原本酿造“中山冬酿”的工艺,酿成清酒。而且,再利用这两年刚发明的汽锅,蒸馏一批相对高度、能有三四十度的白酒出来。

当然了,这也只是在今年这种博弈的特殊情况下才酿造的,酿出来也不是为了享乐或者大批量卖,最多是明年北伐时储备一些消毒的酒精。李素肯定要严格保密技术,只在少数地方定点加工,免得泄露出去后糟蹋太多粮食。

如今这个乱世,出了荆益,其他到处都在饿死人,拿粮食酿高度白酒一定要严控,特殊情况粮食存不住才能酿。

……

在国家队救市的情况下,那些豪强奸商们终于坐不住了。

身处犍为的陈家族长陈建,在七月底这天,把郫县何宗等几个同谋请来,拷问他的情报是否有误:

“朝廷怎么有这么多钱和锦救市?何老,你的情报不会有误吧?我们陈家号称犍为第一富豪,都已经拿出一多半的仓库陈粮了,我们一家就进货了上万匹宽锦,怎么还没把官府的存货买空?”

陈建家的田产就在僰道、自贡等地,而僰道是岷江—长江交汇的转运枢纽,所以陈建这些日子眼睁睁看着数以百计的粮船满载往江州驶去、说是要再走嘉陵江转运汉中。

还有数量不少的粮车,被“盐铁都尉”王连的人押着,送去了一些新造的神秘作坊(其实是去酿白酒)。

所以犍为富豪,是最能深切体会官府安排调度能力的,他们也最为担心。

面对他们的指控,最接近成都中枢的何宗,当然是觉得很无辜:“老夫怎会出卖你们?老夫也是跟着你们一起干的。只能说是李素的货多得出乎咱意料了,按照之前估计的产能,市面上不该有这么多锦的。

但咱已经不能回头了,现在放弃,前面压价抛粮亏的钱可就白亏了!咱要是不压,今年的米价二百七八十钱一石还是守得住的。我们可是从二百六卖到二百,平均出货才二百钱一石,卖一石亏两斗半,怎么能停手?之前可是说好了,咱几家里,要按比例进货的,陈族长您是蜀儒世家最后的巨富,您可不能不担着点呐,一开始您都承诺了的。”

何宗之所以有这话,是因为事发之前,陈建拍过胸脯,让大伙儿放心,说他陈家粮食绝对够,把治下佃户农奴都压榨一下,百万石的库存都榨得出来。毕竟他家管着七八万人口呢,每口人多年搜刮下来,十几石还是有的,只不过真要动员到那个程度,动静太大,而且搜刮佃户家奴太狠了,今年的口粮都不一定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