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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承欢把药勺放回碗中,腾出手轻拍他的后脊,他却趁势捉住她的手,送到嘴边细细吻着。

我竟然不争气地想起了那个一直在傅恒身边的小姑娘。眉目间与承欢有些神似,而她和傅恒间种种暧昧亲近,看在眼中痛在心上。她,和傅恒是不是也会有这般惺惺相惜的甜蜜?

承欢喂他喝完药,右手拿过丝帕,细细擦干他嘴角药液。左手却抬至他眉心处,婆娑几下。张若霭把她带入怀中,两人说着什么,温暖了满室。

我转身,椽梁一端的风铃,丁零地响了。

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卓雅。

我是应该恨她的。我不是傅恒的唯一,我便认了。我做不了傅恒的全部,我也不在乎。可她凭什么坐稳他心底那个不容动摇的位子?

可是好奇怪,虽然对她冷淡敌对,我却还是习惯地亲近她。她明澈的眼眸笑起来会荡起迷离光芒,纯净美好。

我是不信奉所谓美人相轻的。但,当她病倒在我身边,当我为她诊病,当我明白她只是初潮来临,一股辛酸涌上心头眼底,卓雅长大了,不复一个豆蔻懵懂的幼女了。

是害怕吗?我第一次写药方时犹豫,颤抖的笔滴下墨汁,氤氲开来。搁笔,回首,卓雅的睡颜,静好恬美。

师父常说,医者父母心。彼时并未深切体会出什么,现在当我要做出有违医道的事情时候,我终是明晓这句话的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