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摆着一个姿态坐在阶梯上,那个阶梯并不奢华,只是黑色,甚至是有豁口的阶梯。阶梯高有七级,这个人就坐在那里,穿着一件破烂的囚服,光着脚丫子,他的两只手腕上带着手镣铐,镣铐的铁链是黑色的。

常年在地下生活,这人的肤色是无血色的白,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很长,最少有一米多,这人的眼睛非常迷人,它闪亮,幽深,高挺的鼻梁,鼻梁下面的嘴唇丰满完美,红润有光,似乎这人的长相和那套囚服以及镣铐并不匹配。

拉维亚摘下墨镜,慢慢走到他身边耳语一番,然后悄悄退去,这个时候,这个女人的神情就像参拜一个完全信仰的神。

这个时候,波纹科菲才完全确定此人正是居塔。

雷蒙德中将终于找到了他的视力,他四下看了下,不停的眨巴他的眼睛,不久他目瞪口呆,因为这个房间的四面墙上挂满了壁画,壁画的内容诡异极了,就是面前这七级台阶,台阶上坐着带着刑具,穿着囚衣的流放者。

“那是我的祖先,这个星球的前三十三位居塔,我是第三十四位。”居塔在阶梯上懒洋洋的说倒,一边说他还打了个哈欠。

“主人,请您摆好您的姿态,就要完成了。”画匠小心的提醒。

“抱歉,伊柏弗,我只是有些困了,我都这样坐了五个小时了。”居塔对自己的画匠埋怨到,他的埋怨听上去并没有什么威慑力,甚至,他的声音带了一丝丝属于家系贵族那种特有的轻浮浪漫劲儿。

“就要好了,只有几笔了。”画匠小心的说着,手里的动作更是不敢怠慢。

雷蒙德轻轻咳嗽了一声,来自流放星根骨中的某些东西,令他奇妙的畏惧此人,他慢慢走过去,微微点了一下头说:“您好,早就听过您的大名,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我也知道你,总是在逃跑的哈尔&iddot;雷蒙德。你知道吗,如果你再跑两次,我的父亲就会去招募你,也许,你会在我的身边有个最接近的位置,真是遗憾呢!”居塔眼睛看前方,保持着被人画的僵直样子。

“是啊,真是遗憾,比起在帝国军,其实我更想为居塔服务,为你们服务是每个流放星人最崇高的理想,美好的命运总是和运气在赛跑,您看,我现在还是个劳碌命。”雷蒙德说着俏皮话,但是语气却是绝对恭顺的。

“我不爱和阳光下的生物打交道,你知道的雷蒙德,每代居塔都不喜欢那些日头下的蚂蝗,不知道你来此有什么目的?拉维亚是说了几句,我对你的礼物很感兴趣,不过关于礼物倒是其次的,我想问个问题,希望你能实话实说,我想知道,我们的消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居塔依旧看着前方,神色里已经有了一丝不耐烦。

波纹科菲能在地面上清晰的看出,那位画匠,他的腿在颤抖着,无数的汗滴汇成小河,从石头地面流着,他在畏惧吗?这个地下王居塔,似乎看上去并没有多么的可怕。

雷蒙德摘下自己大氅的帽子,慢慢走到居塔不远处,他缓缓蹲下,从腰间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布包,他把布包倒立,一捆又一捆的一等民身份证明书掉落在地上,当那些东西完全掉落,他恭声说:“这是三百份一等民,十份贵族身份户籍,我的养父赫斯特委托我问候您,他给您带来了最高诚意。”

居塔的眼睛还是看着前方,不过他那张嘴巴倒是轻轻的现出了一丝丝讥讽的,鄙夷的笑容,画匠抖得更加厉害了,波纹科菲没有觉得这个叫居塔的人身上有什么可怕的气息,真的,他甚至没有路易身上的那股子来自诺曼家的霸气,为什么这个可怜的画匠会害怕成这付样子?

“首先,请替我谢谢你的父亲,那位姓诺曼却一辈子倒霉,几辈子没办法坐到王座上的倒霉鬼。其后,雷蒙德,这些东西对于这个地方,这个被抛弃的皇城来说,只是一叠废纸。第一代居塔开始,他们就发誓,除非爱情,其他任何理由都无法把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代带到你们的世界,黑暗中的生物有着黑暗中的活法。我们并不能指责别人生活的方式就是痛苦的,就像蚯蚓,因为它没有眼睛,没有看到过,所以它一辈子在它的世界钻来钻去,未尝也不是快乐的事情。只要发誓效忠我的,归附我的,第一个誓言便是永远不要归附到你们的世界,发誓告别阳光……”

居塔的意思很明显,他看不上雷蒙德的礼物,似乎雷蒙德也清楚这些礼物根本无法买通居塔,他毫不在意的站起来,慢慢走到波纹科菲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