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背着众人前来,挥退了带路的狱吏,在踏入诏狱那一刻,他便将身体的警觉程度拔到最高,走路悄无声息,连呼吸都是放缓了的。

许是那下意识的飞快举动没有惊到任何人,那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裴怜玥的凄厉嘲讽刺耳无比——

“哈哈哈真是想不到啊郡王,当初是他拼死进谏,才把你从你的皇子之位上拉下来,下官也就不明白了,他的功夫是有多厉害,偏偏值得你这般怜惜疼爱的,居然留着他的性命不说,还拼了命地保住他。你疯了,彻底疯了!哈哈!”

慕霆炀的声音却冰冷如霜,又沉又重,“将死之人,多说无益。”

单钰瞳孔猛然一缩,发不出一点声音,连呼吸停止,整个人似是被冰封冻住一般。

慕霆炀被削皇籍的事情太过密辛,外涉朝政,内含阴谋,单钰曾经旁敲侧击问过,但慕霆炀都轻轻带过,单钰不欲揭人伤疤,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害他失忆和削皇籍的人是同一人,但裴怜玥口中的“他”是谁?

单钰心里满是惊愕与惧意,脑子里嗡嗡直响,极力排斥着从内心深处一个可怕的念头

裴怜玥不屑的嘲讽掩盖不了他胆怯怕死的惧意——

“郡王,单钰他就是条不出声但会咬死人的狗!别看他现在对你乖顺,当初阁老可是把他养熟了的,让他咬谁他就咬谁。当时你毕竟是位高权重的皇子,为了让他对你恨意根生不可自拔,阁老明知当时有陷阱,还偏偏往火坑里跳,他自己要死,怪的了谁?”

单钰瞠目欲裂,裴怜玥的话模糊又清晰,反反复复响彻,让他似懂非懂

慕霆炀明显一滞,咬牙切齿道,“果然是你!”

裴怜玥的声音嘲弄而急促——

“你们几个皇子的争斗就像是笼里的野兽,非要真个你死我活。当初阁老为了扶持三皇子,不得不打压于你,以至于让东宫钻了空子,总归东宫现在是不会放过我的,倒不如郡王救我一命,下官必定有所回报。”

慕霆炀轻轻地“哦”了一声,长长的语调在寂静而空旷的牢里让人耐人寻味,良久,才缓缓开口,“事到如今,丧家之犬如你,还有何价值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