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月应声告退,等她离去后,祁遇也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趴到车中软垫上,便陷入一阵不知是睡去还是昏迷的黑沉。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期间谭湘上来想找他唠唠嗑,叫了两声没叫醒,吓得吱哇乱叫,连滚带爬跑去找太医,太医刚给周书禾诊了脉,一下来就被他拽进祁遇马车里。

太医看了看,瞥了谭湘一眼:“你在我们那儿学那么多医术都学狗肚子里去了,都说了祁掌印腿上的伤要针灸留针,还得着玉真散三钱温酒调服,背上的鞭伤要先挑出钩刺再包扎,胸肺撞出来的内伤每日一副药调养化瘀,如此才能无虞。”

谭湘一脸懵:“我这不都给他弄了么?”

太医下巴一抬,理所当然道:“是啊,所以这不没事么?你自己个摸摸脉,就是劳累交悴发热而已,祁掌印身体底子本来就不算好,累了那么久又受这些伤,昏迷一会儿不正常么?你就让他睡,别打扰了人家比什么都强。”

谭湘憋闷地“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告退了。

到了夜晚,队伍终于到了琼明苑。毕竟死了个高位妃嫔,皇帝此时也没了避暑赏景的心思,打算在行宫好生休整几天,派人去到临近的军堡调一队军士来护卫,便启程回宫。

众人应了是,分别去各个宫殿休整,祁遇被人叫起来,腰背挺直神态自若地下了马车,刚一回屋子就倒头再睡。

等祁遇真正醒来已经是深夜了,他精神好了许多,只是腹中饥饿,想找膳房去弄点吃食果腹,谁知尚未踏出房门,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墙边。

他一惊:“小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岁岁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他没有讲话。

这个场景着实有些古怪,夜色深沉,月光遥遥拂过窗台,在孩子眼里映出蓝莹莹的水光,还好祁遇不信那怪力乱神,才没有被吓到。

他拿了件薄披风,上前两步蹲在岁岁身边给他披上,柔声道:“夜间湿重,您怎么自己过来了?娘娘知道么?”

岁岁摇头:“阿娘睡着了,寄月姑姑守着她,我是偷跑过来的。”他顿了顿,又道:“祁遇,本王是亲王,你见亲王为何不跪。”

祁遇微微一怔,没说什么,起身退后两步,又屈膝跪到地上,俯身向他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