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好像尸体自己跑掉了一样。

大理正立即把这个情况告知了大理寺卿肖云天, 肖云天则是一刻不停地直接进宫面圣, 奏请派人全城搜寻失踪的尸体。

肖云天自己的侄儿不知所踪, 短短两天之内又接连发生这么多怪事, 人都憔悴了一圈,看着像老了十岁。这位大庆老臣一生受理案件无数,清明正真,明辨是非,他也不是没遇到过看起来像鬼怪作乱的案件, 但到头来都是人为, 像这样的事却是闻所未闻,简直是毫无头绪,只能寄希望于能搜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昨夜十六卫彻夜未眠, 一直不间断地巡城守卫,却是一点响动都没听到。就算是真的诈尸,那么几十具尸体集体出行竟然会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皇帝在震怒后怕的同时,也更加相信这事就是鬼怪作祟。

当天,诈尸和邪灵作祟的传言就在整个京都传开了,与此同时,即日起京都开始实施宵禁,规定昼刻尽时擂六百闭门鼓,闭门鼓后不得在街上走动,直到五更三刻擂响开门鼓后,方可上街活动。凡是闭门鼓后,无故在街上行走的,即触犯夜之罪,轻则笞打二十下,重则就地正法。

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神棍们的生意却忽然好了起来,自宵禁令实行的两三日后,一张据说能辟邪的符纸都被炒到一两银子一张了。

而皇宫中,一向被说成吃闲饭的司天台也罕见的忙碌了起来。

司天台里基本都是江湖上有名气的游方术士,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不好说,但一个个都是能说会道的,嘴皮子十分利索,个个都能哄得皇帝开心,因此格外得圣宠,其中以司天监方虚子为最。

这个方虚子年纪也不小,生得鹤发松姿,很有一副仙风道骨的姿态。擅长观星算历,加上早年云游四方,因此见多识广,也算得上是个人才。这次京都怪事迭起,皇帝自然要问过他,但饶是方虚子这样经历丰富的人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他先前只以为是非人之物作怪,只需要杀伐之气重的人就可以压制,因此建议皇帝派出武将巡城,但现在看来却没有这样简单。

这次事件的影响扩大到整个京都,并且还涉及到这么多条人命,方虚子不敢再怠慢妄言,何况以他一人之力也确实没办法解决事情,因此建议皇帝广纳贤士,从民间选取可以解决问题的能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确实没有他法,皇帝也就听从了方虚子的建议,很快贴出榜文,大意就是要招揽能解决此次事件的能人,并且事成之后必有重赏,还能得个一官半职的。

这奖赏可以说非常诱人了,但要得到也不是那么容易。那么多条人命在那里摆着,哪个不要命的敢随便接这活?要是冒险一试把命都试没了,连尸体都找不到呢。因此那榜文贴在城门上冷冷清清的,一直无人问津,都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就摇头走开了。

“灵台郎是何官职?”沈布仁问的是榜文上承诺的御赐官职,此刻他手上捏着一张黄纸,正在写一个“辟”字。

“隶属司天台,从七品,”关飞月忙着把沈布仁写好的黄符晾干,窗台上横七竖八地晒着有十多张了,“我看差不多了,不用写了。我娘也就图个心安,用不着贴这么多。”

沈布仁虽然点头应了,但还是又抽了一张黄纸描描画画的。

“这奖赏可真够重的,能直接从平民一跃成为七品官。只是我看这都过去好几天了,还是没人揭榜。民众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皇上也肯定着急了,不然哪能许下这么重的奖赏?”

关飞月边说边把晾好的黄符收起来,一一铺到桌子上,把簌音抱上来,捏住它一只前爪在红泥里蘸了蘸,然后扭头问沈布仁:“你刚说让簌音把脚印盖在哪儿呀?”

“你让它自个儿踩就行,”沈布仁没抬头,继续认真地画着手里那张符,“现在对事情的头绪实在知之甚少,人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不敢揭榜是自然的。”

关飞月把簌音放开,看着它晃着尾巴慢悠悠地一张张符纸挨着踩过去,不偏不倚地在每一张黄符的右下角盖上一个梅花印:

“数量如此之多的尸体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总得有个去向吧?更何况尸体还能自己跑了?”

“也并非没有可能。有一种炼尸术,就是通过自身灵力炼化死尸,从而使尸体有基本的行动力甚至具备攻击力,炼尸者则可以通过操纵尸体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炼化后的尸体携带的尸毒会更加剧烈,一旦沾上是致命的,而且尸体不畏疼痛,就算砍断手脚也不会停止攻击,因此十分危险。但这种炼尸术会消耗极大的灵力,而且对施术者反噬也相当厉害,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术法,因此很少有人会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