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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应该没什么问题。”冯钧看表,“我去和董老师商量下。”

“太好了!”梁焕手舞足蹈地对妹妹说,吟晚吃饺子吧。医院的饭太难吃了。我做梦都想吃饺子呢。”

“行,做你最爱吃的扁豆馅儿饺子。”梁雨“扑哧”一声笑了。

“唉,真是拿这个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冯钧摇头微笑。

3

的饭好吃,梁焕把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因为太烫,只能不住地用手扇风。“你们赶紧来吃。”他干紧来吃。”他含糊不清地朝厨房招呼,悄悄抓起冯钧的啤酒喝了一小口。

“你慢点吃,别噎到。”梁雨端着两盘饺子走出来。

“注意点形象,你好歹自称艺术家。”冯钧把一碗醋放在桌上,拿起筷子。

“我十年没吃饺子了。”梁焕不理会他们的揶揄,“小雨,手艺有长进,平时都是你做饭啊?”

“我和杜骁平时谁有空谁做饭。”梁雨揉揉腰,“等忙完这阵子,我打算买个做饭机器人。冯钧买了一个,用着还不错的样子。”

“不错,和饭馆做得差不多。”冯钧点头,“杜骁不回来吃了?”

“上周体育馆的一个杀人案,他还在研究物证。”

“马钱子碱。”梁焕不知道自己为何冒出这么个词。

你怎么知道死者是被马钱子碱毒死的?”梁雨一惊。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这个词……”

“他接受了一部分杜骁的记忆。”冯钧夹起一个饺子放在碗里,“我设法删掉咱们的记忆中对梁焕无意义或者他不该知道的内容,但总会留下个把碎片。

“没事啦,反正我也不明白那是什么。”梁焕耸肩道,“冯钧,你这技术研究好了可以发大财嘛。你想,每个人都有些想忘却死活忘不掉的事情呀。比如年轻人失恋了,只要找你把那段记忆抹去,就不会伤心难过啦。”他陷入遐想,“又或者,把老科学家积攒一辈子的经验从记忆里抽取出来植入后辈的头脑,科学发展的速度能加快好多倍诶。”

“没那么玄乎啦。”冯钧微笑,“记忆即使被抹去,一旦进入某个触发情景,当事人还是会有生理和心理上的反应。比如我们曾经试着抹去事故中伤者的惨痛记忆,但他回到现场甚至听别人提到事故日期,内心就会产生莫名的恐惧,想哭,身体也会不舒服。”

“为什么会这样?”

“目前还不清楚。”冯钧摇头,“另外,接受别人的记忆,也未必会固化成自己的,排异反应非常常见。人的大脑太复杂太神奇了。”

“所以人工智能发展这些年,还是不能替代人类。”梁雨起身给梁焕拿了瓶维生素饮料,“我们一直尝试让人工智能分析案件做出推理,还试过犯罪预测。只可惜人类的行为有时候根本不是逻辑能解释的。尤其是机器难以理解人的情感,遇到非常规的动机,它就会完全跑偏。”

“那很好呀,至少短时间内你不会失业。”梁焕大笑道。

“你可真是我亲哥。”梁雨无奈道。

吃过饭,冯钧急着回去和董医生讨论手术方案。梁雨拉着怨声载道的梁焕下楼漫步三十分钟,直到计步软件的显示数字超过了三千,才急着催他赶紧上床休息。

新换的被褥散发出薰衣草的清香。可能是回家太令人兴奋,也可能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梁焕躺在柔软的水床上辗转反侧很久,仍然没有困意。他起身披上睡袍,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宁静的夜色朦胧的月光伴着点点灯火,楼群中还有几处霓虹闪烁。“衫风集团”几个字在梁焕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是什么意思?他闭上眼睛凝神静思,这个名字非常熟悉,大概是十来年前一个挺火爆的卖保健品的公司,如今……倒闭了吗?好像是的。自己为何时不时想起这个词?哦,对,当年那公司在这栋楼上贴过霓虹灯广告牌,不过六七年前就拆除了。

一瞬间,眼前又浮现出那一幕,高高的楼上红色的字体,时而清楚,时而模糊……不对啊!梁焕睁开眼,伸手抹了抹汗津津的脖子。那霓虹灯牌子挂在楼的另一侧外的立面上,站在自己的卧室,根本看不到它。那是在什么时候看到的呢?为何每次想起的只是匆匆一闪,而且总会心跳加速,冷汗直流。那短暂的一瞥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又意味着什么?

梁焕在写字台边坐下来,深呼吸,再次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希望能像挤牙膏那样把记忆从脑海深处挤出来。但不论他怎样努力,憋得胸闷气短,来来回回却只是那几个零碎飘忽的片段。莫非真是自己想多了?梁焕一声叹气,翻开手边的素描本,抓起一支铅笔,把方才回忆起来的情境草草地描绘出来。高楼、灯火、霓虹,有什么挡在眼前,所以只能看到大楼的中间一截,霓虹灯只能看清“风”字和“集”字的上半部分。这挡在视线上下的到底是什么呢?梁焕盯着手中的图样,心绪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