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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身着袍服,端坐在高台上,浅笑盈盈。她是女子,又年事已高,无法下场拉弓,待会儿李旦会以皇太子的身份第一个上场拉弓。

高台下两溜胡床、绳床,大臣们正襟危坐,每人面前一副食案,案上山珍海味齐备。

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女皇示意上官璎珞,“叫十七娘过来。”

两边回廊里,女眷们正说说笑笑。

上官璎珞走进回廊后,女眷们连忙停下交谈,连奏乐声都停了,霎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同时扭头,看向裴英娘。

裴英娘面不改色,起身离席。

女眷们看着她的背影,各有思量。

射礼还未开始,裴英娘踏上广场上铺设的毡毯时,大臣们也和他们的妻女一样,不约而同停下来看着她。

场中静了一静,彩幡猎猎飞扬。

李旦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裴英娘跟前,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把她送到女皇身边,“待会儿我一定会射中靶心,想要什么?”

裴英娘想了想,“这次的赏赐里有一只瑞兽,据说是剑南那边进贡的,就要那个罢。”

李旦点点头,回到宴席中去。

他瘦了很多,走下台阶的身影犹如一棵翠竹,挺拔秀逸,气度从容。

裴英娘收回视线,朝女皇行礼,矮身陪坐一旁。

女皇微笑道,“十七娘,你的奏疏写得很好。”

裴英娘谦虚道:“母亲谬赞。”

“你这么帮旦儿,难道不怕么?”女皇手执犀角杯,目光逡巡,看向台下,“不怕将来旦儿疏远你,防备你?”

就像李治当年一样,倚重她,信任她,又无时不刻不防备她,算计她。直到临死之前,那一句“善待我们的孩子”,何尝不是想用多年的情分束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