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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孽深重,唯命可赎,这是他的选择。他看似选择了死,实则选择了体面地活。

此身不得濯濯,便抛却此身。

顾池生苦笑了一下。是了,他早该想到的。老师有他的气节风骨,他在朝堂赫赫铮铮了一辈子,换一个躯壳,躲藏山林,不见天日地苟活绝非其所愿。

他唯一后悔的是,贵州事发,与老师断绝师生情谊的那一日,他曾冷冷地跟他说:“珠姐姐若尚在人间,必当以您为耻。”

他太迟钝了。倘使老师是真心与豫王沆瀣一气,如何能令他这门生独善己身?老师在一条昏天黑地的路上踽踽独行,却将世间光明尽留与他,自始至终只愿他秉持正念,做大穆忠纯笃实的臣子。

良久后,他缓缓道:“老师留了一句话。”

纳兰峥拭去眼泪,隔着车帘问他:“是什么?”

“老师说,你的嫁妆,他叫人整理起来收在库房,一直未有动过。”

纳兰峥霎时再度泪如泉涌。

顾池生听她哭得厉害,有心劝说,却不好掀帘进去,为难道:“你……当心身子。”他的确口才上佳,却不知如何安慰人,尤其是面对纳兰峥,故而短短几字别扭得很。

恰是这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忽见一名公公急急忙忙奔来:“顾大人,外头来了刑部的人,说怀疑您假传谕令,擅劫囚犯!您看您……这这这!”

纳兰峥闻言赶紧收泪。她不想连累顾池生,清了嗓道:“与他们说,是我的意思,我这就请人将囚犯送回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