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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想都不想,随口说道:“是不是私下倒卖盐铁?”

“大人一语中的。”筱岚说道,“河东以汾河为界分为南北两地,汾河以北因为饱受胡人侵扰,人烟稀少,田地荒芜,而汾河以南却因为汾河这道天然屏障的保护,极其富庶,不但有盐池铁矿,还有大片良田。也正因为如此,京中权贵多在此购置田产,名为耕地种田,实为倒卖盐铁。这些人和河东的官僚、富豪们互相勾结,狼狈为奸,把大汉国的钱财都偷偷运回了自家的私库。”

“卫家此时密告河东太守韩婴贪赃枉法,一定和中常侍夏恽到河东征收运输缗税有关。”筱岚解释道,“这些中官每到一地,必大肆盘剥,不刮地三尺绝不善罢甘休。河东的富豪们肯定不堪忍受,无奈之下这才密告镇北将军府,其目的无非是想借大人的手赶走夏恽而已。”

玉石冷笑道:“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告发韩婴,难道就不怕牵连到自己?哼,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以我看,不如借此机会,将河东贪官污吏一扫而净。”

“玉大人未免太小瞧这些门阀世家了。”谢明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上的密信,“大人如果要借此机会在河东肃贪,务必要考虑一下肃贪的后果。”

“此时可不象大人在西凉的时候了。大人在西凉肃贪的时候,不过是一个统军将领,上面还有太尉张温和太尉府顶着,那时即使肃贪失败,受牵连的最多不过是大人的几万手下而已,但现在呢?大人是重镇将军,督三州两郡兵事,负责并州屯田,一旦失败,受牵连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手下和百万流民,还有大汉国的社稷安危啊。”

“河东卫阀敢派人送来这封密信,必定和河东富豪们经过了仔细的商议,他们肯定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大人不敢发动雷霆手段横扫河东。”谢明说道,“大人如今的要害就是无钱屯田。屯田一旦失败,对大汉国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但要想屯田成功,目前唯一的途径就是重开并州盐铁,而要想朝廷同意我们的盐铁之议,大人就不能得罪京中的权贵。河东的这些门阀富豪的背后就是京中的权贵,大人动了他们,其后果……”

“敛之,朝中权贵早就被我们得罪光了。”玉石说道,“何况,我们抓了河东太守韩婴,赶走夏恽,不一样得罪朝中奸阉。得罪一个也是得罪,还不如一把得罪,我们可以趁机拿着这些人的性命和财产威胁京中的权贵,或许,还可以帮助一下在洛阳的仲渊。”

“玉大人错了。”筱岚笑道,“玉大人还没有看清河东卫阀写这封密信的真正目的。”

“还有什么目的?”玉石不耐烦地说道,“难道他们还想送钱给我们不成?”

“对,玉大人这次说对了。”筱岚拍拍细嫩的小手,娇笑道,“河东富豪们的目的正是要送钱给我们。”

李弘已经明白了,他伸手拍了一下玉石的后背,笑道:“我们打仗打久了,脑子已经不灵光了。”

筱岚笑吟吟地说道:“要想屯田成功,首先是重开盐铁,其次是发展商贸,而这两者都需要大量的商贾。我们目前通过麹忠和徐陵来购买粮食和物资,仅仅是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由两个商贾独营并州货殖,对我们是个巨大的威胁,看看这次屯田物资突然中断给我们造成的危机就知道了。”

“河东的门阀富豪们显然看到了并州的商机,他们紧靠并州,交通便利,手中又有大量钱财,当然想趁着并州屯田的大好时机狠狠地捞一笔,但他们苦于没有机会得到大人的信任和接纳,因此才有了这个投石问路之举。”

筱岚望着玉石,笑着问道:“玉大人想过没有,大人如果在河东血腥肃贪,虽然可以得到民心和钱财,但也失去了天下商贾的信任,这对今后的并州来说,也许是个灾难。两相比较,我们是不是应该接纳河东富豪加入并州屯田呢?河东富豪有利可图,京中的权贵也能从中得到好处,这是不是对洛阳的仲渊更有帮助?”

玉石无言以对,钦佩地拱手说道:“主薄大人天纵之才,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