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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那中年汉子茫然地抬起头,左思右想却什么都不知道,最终只得垂头丧气地道,“小人哪里敢盯着安抚司衙门,自然什么都不知道。”见蔡攸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无情,他不由打了个哆嗦,仔细又想了想,突然如同抓到一个救命稻草似的嚷嚷道,“大人,小人想起来了,前些日子,代州城内突然来了一批陌生人,似乎对马匹生意很是熟悉,四处打听做生意的事情,和那些辽国马商也有过接触……”

啪——

话音刚落,他的脸上便中了重重一巴掌,打得他险些仆倒在地。此时此刻,他哪里顾得上管肿起老高的右颊,连连告饶不止。

“既然知道有人在查探,你居然没有放在心上,这还能怪谁?”虽说面上雷霆大怒,但蔡攸的心中却紧锣密鼓地盘算了起来。若只是寻常做马匹生意的人,断然不会有胆量和他作对,所以说,这批人的背景一定非同小可。那么,这些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是冲了代州马匹生意背后的猫腻而来,还是直接冲着他蔡攸而来,抑或是,根本目标就是蔡家?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是一紧,当下也懒得再理睬地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狠狠瞪了一眼后便声色俱厉地发话道:“我再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立马回代州把先前那批人的底细查出来,不管他们是留在那里还是离开了,总之,哪怕是跑到天涯海角,你也得把这些人的底细揪出来。否则,我活扒了你的皮!”

那中年男子眼见有了宽限,心中登时大喜,叩头拜谢后便连滚带爬地奔了出去,而蔡攸则站在原地呆呆地出了神。

当日那么年富力强的蔡京,如今却时不时地会犯倦,一天处理政事不能超过四个时辰,长此以往,政事堂的事情迟早会被人把持。而他眼下虽然圣眷尚好,无疑却比不得高俅,这么一来,将来即使能够子承父业入了政事堂,只怕也要屈居高俅之下,如今的情势只怕就要颠倒一下了。

可是,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的差别,为什么他就一定要认输?高俅自商人起家,家底丰厚,为朝廷献计也是屡屡在扩充国库方面,而他同样亦可以做到,这一次代州的事情便是最好的试点!

那多出来的两成利润,以后朝廷可以抽一成半,而他可以取其中的一成,只要马匹生意一直延续下去,这便是取利的一大手段,而谁能说他蔡攸没有脑子?然而,事情还未成功,就突然被种师道横插一杠子,如今说不定奏折已经入了政事堂或者正在路上,岂不是断了他最好的一条路子?此时,他完全没有想到,所谓贩马,军需占了一多半,所谓的利润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父亲的人脉他确实可以用,而且不用额外费钱,但是,光是明面上的路子哪里足够?这几年,光是收买宫中的内侍宫女,巴结那些嫔妃,他花费的钱就如同流水似的。可即使这样,收效依然并不显著。为什么高俅偏偏就能走到哪里别人巴结到哪里,为什么偏偏那个小丫头就能在妃嫔公主中间周旋自如,为什么连高俅的小老婆也能和两位贵妃攀上关系?

蔡攸昔日在嫔妃的事情上吃过亏,如今再也不敢在这上头过于明目张胆,但是,要让他坐视高俅的权势蒸蒸日上也是不可能的。那些已经在后宫站稳脚跟的嫔妃他自然不敢去碰,但是,那位耶律贵妃以及即将进宫的高丽公主和大理公主无疑却是可以算计的。顶着异国公主的名分,即使她们的位分不会超过宫中现有的那两位贵妃,但是,天子官家无疑是不可能对她们太冷淡的。

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偏偏又会出现彗星!

父亲蔡京这些天只能告病在家,冷眼旁观外面的风风雨雨。而他这个龙图阁学士虽然仍可以自由出入宫禁,但他却敏锐地发现,不少人的态度已经改变了。似乎这些人都认为,即使能够在崇宁五年的星变之后东山再起,但蔡京的年纪太大,这一次肯定是不能卷土重来了。这无疑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家伙!

他恨得牙齿痒痒的,却不敢再乱发脾气。如今蔡家的几个儿子中间,虽然是以他为尊,但是他也知道,下头几个弟弟都是不安分的主,嘴上虽然不敢再和他闹别扭,但心中未必福气。而自己这个龙图阁学士的官职,也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

“来人,把蔡平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