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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吩咐的事情,我哪里会不上心?”高傑笑着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本札子递了过去,“这上头便是江南最大的一些地主士绅,其中都有子弟在朝为官的。二哥,你又不是那等寻常上任的官员,要看这‘护官符’做什么?”

“护官符?”高俅喃喃自语地念着这三个字,冷不丁想起了《红楼梦》中那四句有名的顺口溜,不觉莞尔一笑,“你都说了这是护官符,强龙不压地头蛇,总得摸清底细才是。我虽然已经了解了一些,但总不及你在这里当官多年,总结的条条框框总比底下人更周到一些!”

“那是当然!”高傑傲然一笑,脸上很有些自矜之色,“虽说人家都说我是衙内,但是,要镇压住那些个胥吏和商人,单单一个衙内身份远远不够。大哥放心,你既然看重市舶司的勾当,我便决不会让你失望!”

“好兄弟!”高俅重重一拍高傑的肩膀,脸上满是欣慰的微笑,“我自然信你!”

第三十九章 长袖善舞为哪般

在赵佶的一百二十人大名单中,高俅一共挑中了十二人,算是十中取一之数。然而,真正临走时,赵佶却又在其中加了一个人,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本科状元蔡薿!

按照大宋一直以来的习惯,一科状元的升转往往是同科进士无法比拟的。一旦得中进士,初授大理评事,然后则是馆阁贴职,然后备位文学侍从,若是顺利,十年之内便可位高权重,甚至扶摇直入政事堂的也不在少数。所以,每一科的状元大抵都会授予京官,很少有外放的情形。然而,这一次却为高俅破例,怎能不让外人心中嘀咕?

只有高俅自己知道,这个蔡薿哪里是他要的,而是像牛皮糖一般自己贴上来的!当赵佶把人调过来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起初他还以为这个新科状元是想为民做些实事,谁知在得到消息的第二日,陈瓘便上门提出了郑重警告。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陈瓘说话时的严肃表情。“此子未中状元时,曾经有心趋附于我,还称我谏疏似陆贽,刚正如狄仁杰,明道如韩愈,通篇都是赞扬。我原本嘉许其才学,却不想让这样一个才子为党争所累,所以并没有对他格外看待,谁知道此人翻脸便在外头散布谣言,说我陈瓘党结私人!如此反覆无常趋炎附势的小人,高相公你需得时刻提防他倒戈!”

真是一桩烦心事啊!高俅无奈地敲着扶手,满脸的苦笑。原本是想带一些得力的年轻人出来,也好作为帮手,谁知道竟混进了这么一个货色。他倒不虞这蔡薿有什么大不了的手段,只是这蔡薿不比别人,如今已经年近四十,朝气全无不说,圆滑世故之处只怕还会带坏了那些进士,因此颇让他无趣。

眼看快到杭州,后头船上的一群进士也颇有欢欣鼓舞。由于大多数人都只是二十出头,因此,除了每人带着的两三个家仆之外,带家眷的没有几人,一路上会文的会文,交友的交友,竟是不亦乐乎。而由于人人都知道高俅昔日出自苏门,因此苏元老身边便每每有人搭讪,其中蔡薿便是最热络的一个。只不过,苏元老原本就是不喜多言的,一来二往碰钉子的居多,别人便有些讪讪的,唯有蔡薿依旧如故。

这一日,蔡薿照例自讨没趣,在苏元老对面坐了一会便告辞离去,脸上照常是荣宠不惊。而不一会儿,另一个青年便推门而入,笑着唤道:“子廷兄,这蔡文饶还真是了不起,你这般不搭理他,他居然还会时不时跑过来,这状元心胸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元镇你也别老是得理不饶人。”苏元老放下手中的书本,微微一笑道,“我生来就是这番脾气,这一次在船上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也就是你还能担待一二了!”

“你还别说,我就喜欢你这不欲多话的脾气!”青年爽朗地一笑,这才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不过,恕我直言,子廷兄虽然和高相公有故,但平时还需得给他们一点面子。大家都是同科出身,此番能够聚在一起又是缘分,便让人落下了话柄!”

“天性使然,若是为了别人而改,有违我的本心。”苏元老起身眺望了一下窗外,这才笑道,“别人是碰了几个钉子便觉得我高傲,那蔡薿却是别有所图,元镇你却是好脾气,居然能够真的坐着和我读一宿的书!对了,倘若我没有记错,元镇你似乎小我七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