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微低下头,撇开视线。

赵清晖眯了眯眼,拿起一根笞杖指了指其中一幅画:“今日就从这幅开始。”

他说着坐回榻上,指了指门道:“表姊想清楚,是从这扇门里走出去,还是到我这里来。”

阮月微看了看门,门帘的缝隙里有一线微光透进来,她又转头看向室内,床榻上金珠宝玉耀眼夺目,与之相比那一线天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咬了咬唇,缓缓向赵清晖走去。

赵清晖嗤笑一声,用笞杖指了指那幅画:“表姊请吧。”

阮月微几乎将头垂到胸前,慢慢跪下来,她只是走投无路,有什么错呢?

赵清晖向前倾身,伸出那条断臂,用肉瘤似的东西轻轻摩挲她的脸颊:“表姊不过是想过得好些,有什么错呢?”

第131章 番外九

阳春三月,魏博城里城外绿意盎然,节度使府的后园中一片杏雨梨云。

园中最大的那棵杏树下摆着张石雕棋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左右手边分别摆着个棋笥,只见她用肉乎乎的左手从左边棋笥里拈出一颗黑棋,有模有样地拍到棋枰上,接着又用右手拈了颗白子,踮着脚,整个人几乎趴在棋枰上,这才把棋子摆到了对角。

一个鼻尖微翘、虎头虎脑的男孩蹲在一旁,双手托腮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呵欠:“萧鹿,这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去校场上骑马吧,我生辰阿耶送了我一匹小白马,可神气了……”

那名唤萧鹿的小女孩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不去。”

她有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黑得几乎看不出瞳孔,衬着微微泛青的眼白,像深秋的湖水一样干净又冷清,她整个人也是冷冷的,从头到脚纤尘不染,连指甲缝里也是干干净净的,和节度使府中一群成天舞刀弄棍、玩泥巴傻乐呵的小孩格格不入。

男孩道:“那我们去比剑啊,我阿耶叫人给我打了把铁剑,可比木剑威风多了。”

萧鹿忽闪了一下小扇子似的长睫毛,秀气的长眉微微蹙起:“我要打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