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放刀道:“昨日你获胜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查看自己伤势,而是向周围的人确定你是否做错了什么;先前,你在赤松中毒,被送回宗,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己身中何毒,而是央我去寻山道中的许垂露,你是否认为,只有如此,你才是个有用之人。”

“……”

“你害怕被弃置,因为若没有我们或隐或显的要求和期许,你便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如果师父不曾说你有天赋,如果我不曾勒令你习武,你亦不会对自己苛求至此,是么?”

“……我不知道。”

“玄鉴,你已长大了,不可事事都以满足旁人的期待为先,你想做好每一件事,这并无错处,但当此事或其过程与你本心相悖,你需得做出取舍。若任由他人控制,便是自弃。”

玄鉴沉默片刻,问道:“如果弟子本是个嗜杀的人呢?虽未曾刻意练习,但我其实很清楚该怎么杀人,而且,普通人并不会将杀人视作一件简单的事。”

“至少眼下还不是。”萧放刀笑道,“若是这样,你的嗓子怎么会哑?左书笈可没有伤你的喉咙。”

“这……”

“即便神智已失,你仍在克制忍耐,既然是顺从本心,又何须挣扎?”

玄鉴蹙眉思索,还想再问些什么,如“杀欲究竟是旁人所致还是从心而生”“我与何至幽往后可能并无交集,为何要害怕对方失望”“本心由何而起,会改变否”,然而她知道这是萧放刀不能给出的答案,或者说,旁人的答案都毫无意义。

最终,她颔首道:“弟子明白了。”

萧放刀看她一阵,自觉已没有什么需要交代,便打算起身离开。

许垂露却忽然道:“玄鉴,明日是我们留在敛意的最后一天,收拾好行李没有要事了,你可以安排自己的时间——练功算了,如果有练功之外的想做的事,大可自己做主。”

她见玄鉴开始认真思考,刚要补充“具体事项不必透露给我们”,玄鉴却先她一步开口——

“嗯,我想向她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