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放刀苦笑一声,阖目温缓道,“你不是说活着就行么,怎么要求恁多。”

“我反悔了。”许垂露咬牙道,“活着不够,要毫发无损、长命百岁才行。”

“若我做不到……”

“做不到你还给人当什么宗主、什么师父?”许垂露又气又忧,口不择言,“你才是骗子,专门骗人感情!早知你这样没用,还不如让我扮成你和他打,他出第一招我就原地躺下认输,看他能奈我何。”

“要你去牢中待三十年,你也愿意?”

“只要有吃有喝有台……有消遣,区区三十年算什么?”

虽是嘴上说说,但许垂露自觉多年的宅居生活让她早就没有什么世俗欲望,哪怕是真要坐牢也比普通人更能接受。而萧放刀闻她应答如流,语中更有视死如归的磊落襟怀,惊诧之余更大受撼动,眼中堆叠的情绪之复杂仿若是许垂露已替她受了三十年囚困。

“你……何至于此。”

“……”

许垂露被她看得略有心虚:啊,其实也不用太感动。

萧放刀神色凝重,思绪万千,不知往后该如何应对这份生死之际才见端倪的深重情意,抬眸之时,却见不远处的战局又生变化。

三人在叶窈面前争斗不休,这位不通武艺的妇人既未感惊慌,也未出声阻止,竟于一旁当起了作壁上观的看客。

只有她身边的枯朽双姝知晓主人所想。

她们因天资奇佳,破格以女子之身修习叶家绝学摧金掌与断脉拳,是再合格不过的侍卫,因与叶窈年纪相仿、一同长大,出嫁前后她们皆是她最信任的仆婢。她们深知叶窈生性冷漠,又先后经历丧夫、失子之痛,早已心如槁木,但这不意味着她对何成则的死毫无所动。

她的悲恸与悚怛正表现在这片刻犹豫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