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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一犹疑了片刻,才上前接过了银票,手捏了下厚度,再瞄到上面的数额,又差点被口水噎死。他虽见过明令仪收铺子时与开库房时的大手笔,却还是被她镇住了。

她这是完全按着朝廷一品的俸禄,在给自己发赏赐,乾一施礼谢过明令仪,退下后清点着手上的银票,连牙都隐隐觉得疼起来。

明令仪拿出霍让的画看了起来,还是原来熟悉的男童女童,第一幅是男童面前摆着高高一摞书,他愁眉苦脸正在奋笔疾书,头上的冲天辫都张牙舞爪翘得老高。

第二幅是男童蹲坐在廊檐下,痴痴看着头顶的天空,天际边,女童坐在弯月上,笑得眉眼弯弯。

明令仪拿着画看了一会笑了笑,就与原来的画一起放进了小匣子里。

纷纷扬扬的雪又下了起来,寒风夹杂着雪花飞舞,早上起来院子里已经银装素裹。夏薇缩着脖子推开门进屋,冷风呼啸着跟着钻了进来,她拍了拍肩上的碎雪,嘴里直嚷道:“还是屋子里暖和,外面真的是冻得鼻子都快掉了。”

秦嬷嬷上前帮着她从食盒里拿出饭食摆放在案几上,明令仪从净房里也洗漱好了出来,两人忙上前一起深深曲膝施礼道贺。

明令仪拿出红封递给她们,笑着道:“既然是我的生辰,大家一起沾沾喜气,正好今天下大雪,瑞雪兆丰年,来年也正好有个好兆头。”

秦嬷嬷与夏薇都笑嘻嘻地接过了红封,明令仪生辰从简,去年也只吃了秦嬷嬷亲手做的长寿面,今年照常如此,只是夏薇手劲大,寿面换成了她做,揉出来的面劲道十足。

明令仪吃完小碗的清鸡汤长寿面,这个生辰就算过去了。没想到用完饭后没一会,小孙氏与孙嬷嬷居然顶着大雪来到了偏院。

小孙氏手上捧着个包裹,她揭开包袱皮后拖在手上,恭敬地递上前:“进府的时候,管事嬷嬷让我去挑选喜欢的做衣衫,谁说夫人先前拿了许多料子放在绣坊,人人都有份。我见着这匹料子颜色好,便想着自己拿回来绣,正好夫人生辰,我就借花献佛,这条裙子送给夫人,给夫人贺寿。”

明令仪接过小孙氏手里捧着的天青色十六幅锦缎宽裙,散开后裙摆层层叠叠,用银线绣出了星星点点的光,稍微一动,犹如月光洒在了清辉的水面上,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孙姨娘的手真是巧,不但手巧,想法也别致,要不是天气实在冷,我恨不得马上穿到身上。”明令仪真心实意赞叹道,恋恋不舍将裙子交给秦嬷嬷让她收好,又招呼着小孙氏坐下,“姨娘有心了,快过来坐吧。”

小孙氏见明令仪笑容满面,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施礼后在她对面拘谨地坐下了。

明令仪将热乎乎的栗子糕放在她面前,招呼着她喝茶吃点心,温和地道:“姨娘进府了一些时日,过得可还习惯?”

孙姨娘咬了一小口栗子糕,香甜软糯的糕点让她几乎眼泪夺眶而出,她忙垂头掩饰住失态,喝了口热茶缓了缓情绪,低声道:“开始时不太不习惯,现在也慢慢习惯了,多谢夫人关心。”

明令仪看到她原本纤细雪白的手上,关节处皮肤发红,屋里暖和,手上的红处已经发亮。

估计她痒得厉害,强忍着没有当面去挠,却还是时不时将手悄悄挪到背后,飞快去挠几下,然后手更红白交加,有些地方都挠破了皮冒出血丝,看起来惨不忍睹。

明令仪心中暗自叹息,拿人手短,小孙氏既然上门来了,她也就不能装作看不见,沉吟片刻后,吩咐秦嬷嬷拿了个黑漆小匣子过来。

她打开后拿出个沉甸甸的荷包递过去,微笑着道:“姨娘不要嫌弃,因着我的生辰,屋子里的人都有。”

孙姨娘接过荷包,摸了摸便知道里面是碎银子,她看着一大袋钱,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要哭又怕流泪惹了晦气,忙转头胡乱抹了抹眼睛,语无伦次地道:“多谢夫人,我上门来倒成了讨饭的,不是,我拿着裙子来”

明令仪见小孙氏脸涨得通红,说了半天都词不达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抬了抬手打断了她,微笑着道:“姨娘别急,我明白你想说的话。荷包里都是些碎银子,你院子里要买些炭还有吃食,用起来正方便。

以后能呆在院子里就尽量呆在院子里吧,外面天也冷,拌起嘴来倒吃了一肚子冷气,划不来。”

小孙氏抱着荷包不住地点头,知道明令仪是在提点她,沉默了片刻后道:“夫人,我耐得住的,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就常常关在屋子里不出门,也不是没有吃过苦,冬天时也经常没有炭盆,早就冷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