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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延年眼神渐渐暗淡下来,良久之后终是起身施礼,语无伦次地道:“都是我胡说八道,是我冒犯了,夫人别放在心上去。就此别过,盼夫人安好,万自珍重。”

明令仪站起身回礼,说道:“先生等等。”她转身吩咐秦嬷嬷:“去把那幅米大家的《竹赋》拿来。”

秦嬷嬷很快拿来卷轴,明令仪接过去后递给徐延年,微笑着道:“先生这一去山高水长,不知还没有再相见的时候。这幅画送给先生,盼着先生能高中状元。”

徐延年神色黯然,他无比后悔先前冲口而出的那些话,只怕以后他们之间因此有了嫌隙,再也无法弥补了。

竹子生性高洁,乃是真正的君子,他脸慢慢发烫,接过卷轴后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转身仓皇离去。

到了晚上,已有一段时日未见的霍让又来了,他看上去神色疲倦,一进屋却忙个不停,又是凑上来紧紧抱住她,又拽着明令仪上下打量。

他鼻孔里却不时冷哼,说出来的话也酸气冲天:“不但请人帮忙晒书,还请人喝茶,临行前又送人礼物,对着说话一直笑意盈盈,我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这么久没见,你都从没有问我一句,问我在宫里好不好,有没有念着你。”

霍让越说越委屈,最后沉下脸,抬起下巴不可一世,冷冷地道:“不过是个又臭又酸的迂腐书生,也值得你这样重视,我去杀了他,省得你成天瞎惦记!”

第55章 无

明令仪听霍让总是拿徐延年出来说事, 心中也有气,斜了眼正杀气腾腾往外冲的他,厉声道:“站住!”

霍让一只脚已经跨到门外, 听到背后明令仪明显动怒了,脚像是被点了穴般僵住不动了, 回转身面无表情瞪着她, 然后倔强地将自己的另一只脚也跨了出去, 然后沉默站在门口,拿背对着了她。

明令仪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像是斗鸡般就要扑出去与人撕杀打起来, 又忍不住想笑, 放柔了声音问道:“用过晚饭没有, 厨房里还有新鲜肥美的螃蟹。”

霍让紧绷的身体明显松弛下来, 他慢吞吞转过身进了屋, 却抬眼望天不去看她,板着脸道:“我不喜欢吃螃蟹,麻烦,除了你能帮我拆蟹。”

明令仪见他跟孩子般幼稚,白了他一眼好笑地道:“好好好, 我帮你拆,反正你是圣上我哪敢不从。”她唤来秦嬷嬷,愣了下后又问道:“你还有什么忌口的?”

霍让飞快说了一大堆禁忌:“不吃鱼不吃虾不吃一切腥气重的,不吃太甜不吃太咸,不吃黏糊糊难看的。”

明令仪快被他气笑了, 还真是难以伺候,瞪着他威胁道:“要不给你做杂粮饼吧。”

霍让见她又要翻脸,极有眼色连忙改口道:“只要你给的, 我什么都吃。”

明令仪不再理会他,不过还是挑了几道清淡的菜,想着厨房里有青鱼做的鱼丸,放上胡椒粉与葱,鲜美又没有腥气,也让煮了几只上来让他尝尝。

霍让听到明令仪轻声跟秦嬷嬷商议给他准备的晚饭,为了照顾他的爱好口味,将菜式换了又换,嘴角上扬在旁边暗自窃喜。见她走过来忙又挺直了腰板,往软塌旁边挪了挪,给她留出了一个位置。

明令仪低头抿嘴笑了笑,走过去坐在他留出来的位置上,他又朝她这边挪动了些,两人中间一丝顿时缝隙都没有留,身子紧紧贴在了一起。

他将她揽在怀里,还左顾右盼装腔作势地道:“这天气愈发冷了,怎么屋子里连个炭盆都没摆,价值千金的字画说送就送,却连卖炭几个大钱都拿不出来了吗?”

明令仪斜睨过去,威胁他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再胡说八我真生气了啊。”

“喏,给你,我有银子,才不是白拿别人字画的穷鬼。”霍让不知从哪里掏出几张银票递到她面前,牛气冲天地道:“欠的以后补上,若是你不相信,我可以拿印章先抵着,绝不赖账。”

圣上的私印比玉玺还要重要,明令仪见他随意拿出来就为拈酸吃醋,推开他的手笑骂了句:“傻蛋。”

霍让将银票强行塞进了她手里,神色认真了起来:“我不是傻蛋,傻蛋是在乱撒银子,还有吃白食。”

明令仪听他还没完没了,手痒了起来才伸出去要拧他的脸,他却主动将脸凑了过来,还用手指点了点脸颊,提醒着她下手的地方,她手一软,笑得伏在他肩上半晌都抬不起头。

霍让俯下头,脸颊紧紧贴上了她的摩挲了几下,轻笑道:“这是我私库里的银子,没有动国库的半个大钱,你放心拿去给买花戴吧。虽然你现在有嫁妆铺子在手不缺银子花,也不喜欢在头上顶一座山,可是别人有的,你也要有,别人没有的,你更要有,这天下江山很快就是我的,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