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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还真打算杀几个,国公府真是家学渊源,待下人只有喊打喊杀,怪不得赵姨娘院子的下人,哪怕有些暂时没有找到去处的,也毫不犹豫离开了。

明令仪只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道:“积点德吧。佛家说因果报应,种什么样的因,就得什么样的果。”

曾退之的脸色一点点涨红起来,明令仪的话像是一把刺刀,狠狠扎进了他的心。他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骂,定国公府是遭了报应,才落得了这般凄惨下场。

明令仪像是没有看见他明显生气的模样,不疾不徐继续说道:“我今天见着岚姐儿,她倒懂事乖巧,就是太瘦了,只怕一阵风都能吹倒。我听说赵姨娘为了让她苗条些,从来不让她吃饱饭,几乎不让她沾荤腥。

真是混账透顶,这么小的姑娘要什么苗条,过得连庙里的姑子都不如。我已经让长平收拾一间院子出来,让她好搬进去住。平时也不许奶嬷嬷拘着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暴饮暴食即可。”

曾退之几乎从没有关注过女儿们,并没有主意到岚姐儿的胖瘦,只是听到赵姨娘让他的女儿吃不饱,心里的那股子火又蹭蹭上涨。

他曾退之的女儿,可不是出自小门小户的捕头之家的赵姨娘,长大更不会去做以色侍人的玩物。

赵家害苦了他!

“死贱人,她倒死得不无辜,只是苦了我一对儿女,早知如此当初我绝不会纳她进门。你多费些心照看好岚姐儿,她怎么说都会叫你一声嫡母,会念着你的好,以后嫁出去后你也有个走动的地方。”

明令仪怔楞住,心里说不出的荒凉,怎么都预料不到他竟凉薄至此,昨晚他还伏在她面前痛哭,不过短短的一夜,所有的恩爱全部都烟消云散。

深深的倦意袭来,再多与他多呆片刻,她只怕自己会不顾后果直接手刃了他,忍了又忍,她干巴巴地道:“小孙氏才进门,昨晚怕是吓坏了,你去她院子坐坐吧,陪她说说话也好。”

曾退之神色突变,勃然大怒冷声道:“她不过一小妾,哪值得我费心去陪,倒没得抬举了她,又养出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出来!”

明令仪没想到提到小孙氏他反应如此之大,心里暗忖,难道洞房花烛夜小孙氏让他不满了。可依着他将富贵权势放在首要的性子,看在吴国大长公主的面子上,怎么也会给小孙氏几分薄面,他竟然嫌恶至此,那就是发生的事比富贵权势还要严重。

这时长平匆匆跑了来,曾退之本来就生气,拧眉正要训斥,只听他飞快地道:“国公爷,杜相来了。”

曾退之的满腔怒火瞬间消散,他忙捞起长衫疾步往外院走,连与明令仪道别的功夫都没有,急着道:“快快去迎进来。”

明令仪静静看着他几乎飞本而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杜相上门肯定是听到了府里的动静,她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杜相是老奸巨猾的人精,府里连着发生这么多大事哪能没有引起他的主要,要是他着手查,最后肯定会顺着线索摸到她头上来。

曾退之匆匆赶到前院,杜相已被迎进了他的书房,手上捧着茶杯,正背着手在看他案几背后挂着的一幅百马图,忙上前躬身施礼招呼。

杜相听到背后的声音转过身,面上看不出喜怒,走到曾退之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像是主人那般指了指对面的客椅:“你也坐吧。”

曾退之愣了愣,忙规规矩矩在客椅上坐下了。

杜相吃了口茶,随意问道:“又死了一个姨娘?”

“是。”曾退之额头冷汗直冒,颔首深深施礼,恭敬地道:“是昨晚没的,大夫说是中了毒,只是这种毒太过罕见,以前并未发现过。”

杜相顿了下,缓缓笑了起来:“可能保证这毒先前从未发现过?”

曾退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道:“大夫说未曾见过。”

“那好,你得让大夫闭嘴,不,”杜相神色自若,笑着道:“闭不闭嘴倒无关紧要,是你府上发现的毒,将这种毒仔细记录下来,刊印成册子发放到各处药铺,也能让天下大夫与百姓能记着你的好。”

曾退之这才明白过来,心中大喜,随后又忙恭敬地道:“这些都是相爷你的功劳,我哪能想到这些事,人没了就没了,都是相爷一心念着百姓,才有了此善举。”

杜相嘴里不置可否唔了声,又垂头吃了口茶,依旧神色寻常,继续问道:“府里前后一共死了多少人了?”

李姨娘与齐哥儿等的脸浮在曾退之面前,他眼里渐渐泛着伤痛,哑声道:“两子一女,加上两个姨娘,共计五人。”

杜相盯了曾退之半晌,难以相信死了这么多人他却一点警惕都没有,竟然蠢笨至此,再说话时声音中带着了狠戾:“糊涂!全京城死人都跑到你府里来了,你就没有想过竟然有这么巧的事,第一个是怎么没的,你从头开始讲吧,一个个给我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