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的沉默之后,明令仪终于开口,温声细语道:“赵姨娘,这可是你丢失的玉石摆件?”

“你!”赵姨娘涨红了脸瞪着明令仪,眼里怨毒闪烁,沉下脸朝紫藤骂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是你居心不良拿了屋子里的东西,亏得我对你这么好,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把她给我捆了按着规矩罚!”

紫藤被扑上来的丫鬟婆子揪着押了出去,她害怕得凄声大喊:“姨娘,求求你放过我啊姨娘,放开,不是我,是姨娘呜呜呜”

声音渐行渐远,紫藤像是被堵住了嘴听不清她接下来的话。赵姨娘松了口气,美眸含泪,看上去娇弱又楚楚可怜,仰头可怜兮兮地对曾退之抽泣着道:“国公爷,都是我御下无方,被身边人蒙骗了,又冤枉了夫人。”

“夫人,对不住,我给你赔不是,你一定要原谅我呀。”赵姨娘反应快,回过神来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紫藤身上,又朝明令仪深深曲膝施礼。

明令仪并不计较,神色平静道:“无妨,你从前家里并无下人伺候,没有学过如何御下,无方亦正常。”

顿时,下人们有些捂嘴偷笑,待看到赵姨娘杀人的眼神,又吓得忙低下了头。许姨娘更是直接嗤笑出声,脸上带着挑衅回看她,不将她的威胁当一回事。

曾退之有些诧异看着明令仪,自从明家败落以来,明令仪一直唯唯诺诺,从未见她有如此尖锐的时候,偏偏她还一本正经,让人看不出是在讽刺还是真心安慰。

徐延年则是意外,眼里浮起了些笑意,她终于不再卑躬屈膝,不卑不亢的模样真是令人欣慰。只是他又有些担忧,过犹不及,赵姨娘有娘家兄弟撑腰,曾退之又宠他,几句枕头风吹下来,她说不定又会吃大亏。

赵姨娘已许多年未曾如此丢脸,自从进了定国公府后,从没有人敢当场让她下不了台。如今她掌管着府里的中馈,府里的下人管事们谁见她敢不恭恭敬敬。

明令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好像所有的衣衫都被撕碎,在人面前无所遁形,那些锦衣华服撑起来的底气,一下就被戳破了。

她所有的尊贵荡然无存,她仍然是那个小巷子里捕快家的平头百姓,能议亲的,也不过是家境差不多的小门小户。

赵姨娘脸惨白如纸,旋即又涨得通红,心里憋屈愤恨交织,几乎让她快要如李老夫人那般疯掉,眼睛充血,恨不得扑上去生生撕碎明令仪,将她挫骨扬灰方能解心头之恨。

明令仪像是没有看到大家的神情,更不理会赵姨娘的滔天恨意。她们已经撕破了脸,她再退缩忍让,赵姨娘也不会放过她。

那就干脆将她的皮揭下来,扔在脚底再狠狠碾碎。

她并不未趁机告状落井下石,而是简单的陈述事实,淡淡地道:“国公爷,赵姨娘的玉石摆件找到了,如今还要搜我的院子么?”

曾退之盯着她半晌后方闷声道:“既然玉石摆件已找到,就不用搜了。”

明令仪也不追究,点点头道:“好,那按着先前你答应的公道,现在该去搜姨娘院子了。不过我只有秦嬷嬷与夏薇,许姨娘,”她转头对许姨娘颔首施礼,客气地道:“你可否让丫鬟嬷嬷帮忙一起搜?”

许姨娘愣住了,心中一动,也客气地道:“夫人有命莫敢不从。”

议定之后,所有人又一起去了姨娘们的院子。

先是从许姨娘的院子搜起,里面自然没有找到她的玉石摆件,搜完之后又去了赵姨娘的院子。

三进的小院精致异常,比起许姨娘院子的清幽高雅,赵姨娘的可以说是富丽堂皇。明令仪如先前进许姨娘的院子一样,站在廊檐下没有进屋,只静静矗立一旁,就像是大家一起搜,只是为了个公平。

曾退之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偏院与赵姨娘的院子可以说是天上地下,明令仪的神色始终如常,目不斜视连多看都未看一眼,眼神古井无波,丝毫不见任何的嫉妒委屈。

许姨娘的丫鬟嬷嬷一起进了正屋,秦嬷嬷与夏薇只是跟在后面随意看了几眼,任由许姨娘的丫鬟嬷嬷四下翻看。碍着有曾退之在,她们并不敢大动干戈,可手下飞快的动作与不时的低呼,竟然让周围气氛暗暗紧张起来。

赵姨娘心里直觉不安,可她也说不出有何处不对,只想尖声叫停,可为时已晚。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只能怔怔站在一旁,看着许姨娘的丫鬟嬷嬷像抄家那样,在她居住了多年的地方,将她那些熟悉的东西挪来挪去,虽然最后又放了回去,可她怎么都觉着,眼前的屋子变得陌生了起来。